卡祖笛演奏大师对《三岛由纪夫戏剧集》的笔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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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萨德侯爵夫人
圣丰 我只是想让各位明白,我站在与阿尔丰斯正好相反的一面,得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战栗。 阿尔丰斯只站在观看者的角度,而我只站在被观看者的角度,我们的体验各不相同。但当羊羔的血雨洒在我的裸体上的时候,我明白了阿尔丰斯到底是谁。 勒内 他是谁? 圣丰 阿尔丰斯,就是我。 …… 他曾经是我。他是沐浴在鲜血中的肉桌,是一个目盲的、手足萎缩的胎儿,是上帝仅仅怀胎三月就流产的产物。是啊,萨德侯爵是一个浑身沾满上帝鲜血的流产胎儿,他只有从自己身上离开,才能成为他自己。当阿尔丰斯做那些事的时候,在场的、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被阿尔丰斯凌虐的那些女人,正是阿尔丰斯;鞭打阿尔丰斯的那些女人,也是阿尔丰斯。而被各位叫作阿尔丰斯的那个人,仅仅是一个影子罢了。 蒙特勒伊 也就说,您的意思是,阿尔丰斯是无罪的。 圣丰 用您的说法,可以这样表达。 引自 319 萨德侯爵夫人 -
396萨德侯爵夫人
安娜 只要是关于她的谣言,不管听起来多么荒诞,都是真的。当时,圣丰阿姨恰好在马赛,因为她已经厌倦了巴黎。每天晚上,她都打扮成妓女,当街拉客,卖身给水手。白天,回到她那座豪华的别墅之后,她会用前一个晚上赚来的硬币摩擦脸颊,还会叫来首饰工匠,命令他们在那些硬币上镶上宝石。 她想用这些镶有宝石的硬币缀成一件衣服,穿着这件衣服返回巴黎。 蒙特勒伊 她已经不年轻了,没法穿裸露肌肤的衣服了。要想做一件能遮盖全身的衣服,她得搞来多少硬币啊! 安娜 一天晚上,暴乱爆发了。当时,她正以妓女的打扮站在黑暗的街角,结果被卷进了暴乱,和民众们一起唱起了那首歌… [此时,夏洛特身着丧服,从舞台左侧登场,站在一旁偷听。] 蒙特勒伊 我知道。就是那首《把贵族吊在路灯上》吧? 安娜 “把贵族吊在路灯上!”民众一边前进,一边声嘶力竭地唱着那首歌。但是,警官队现身了,暴徒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圣丰夫人被踩死了。然后,天亮了。暴徒们找回她的尸体,把尸体放在门板上,将她当成民众的女神、崇高的烈士,流着眼泪,抬着她在街上游行。无论在哪个城市,总有那么一些即兴创作的诗人,某个这种诗人就作了一首歌,名叫《光辉的妓女》,他们一齐唱起了这首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谁。 在晨光中,圣丰夫人的尸体就像一只被宰杀的鸡,变成了三色——瘀伤的蓝色、皮肤的白色、血液的红色——三色旗的颜色。朝阳残忍地穿透了厚厚地搽在脸上的白粉,剥露出了她衰老而枯槁的肌肤。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抬着的不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尸体,而是一个老妇人的尸体。 引自 319 萨德侯爵夫人 她就是阿尔丰斯,阿尔丰斯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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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供养
听好了,我所做的事情是,仅仅利用——充分利用那拯救之光,来否定拯救本身。因此,我遭到了上天的嫉妒。如果我只是拿“廉价的拯救”在俯拾皆是的存在身上缝缝补补,弄出个什么东西的话,上天大概就会笑着宽恕我。可我却没有得到宽恕。这是因为,像光那样,明明全身沐浴着拯救的光辉,却拒绝拯救的人,恰恰是上天最想创造的事物…你们明白吗?上天明明最想创造他,却创造不出来。光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拯救,可上天却无法否定那拯救。能否定那拯救的,只有艺术家而已。将手伸入拯救之泉,然后仅仅掬取浮在泉水最顶层的那一片美——这种事,只有艺术家才能做到。正是这一点,招致了上天的愤怒。 引自 319 萨德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