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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有航道的地区,即便有仪器的帮助和无线电的指引,夜航依旧是种孤独的工作。但飞越牢不可破的黑暗,没有冰冷的耳机陪伴,也不知道前方是否会出现灯光、生命迹象或标志清晰的机场,这就不仅仅是孤独了。有时那种感觉如此不真实,相信别人的存在反而成了毫不理性的想象。山丘,树林,岩石,还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为一体,而这黑暗无穷无尽。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颗遥远的星星,只不过星星会发光。飞机就是你的星球,而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引自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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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夜晚,它取决于黑夜的深度和云层的厚度,还有风速、群星、满月。如果你独自飞行,它也取决于你自己。不仅仅是你控制航向或保持高度的能力,也取决于那些当你悬浮于地面与寂静天空中时,会出现在你脑海的东西。有一些会变得根深蒂固,在飞行成为回忆之后依旧跟随着你。但如果你的航道是在非洲的任何一片天空,那些回忆本身也会同样深刻。引自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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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住在哪里,你都仿佛必须获得来自别处的消息来自更繁华的某地。所以这个人,躺在维多利亚湖边的沼泽地里行将就木却并不关心来生,而更关心此世新近发生的事情。正是这点让死亡如此艰难,尚有疑惑未解。引自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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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向北飞行,感到睡意越来越浓,但并非因为疲惫。在这样空旷的大地上持续飞行数小时后感到的孤独,主要是因为地平线上看不到烟雾。白天盘旋上升的炊烟就像是黑夜中的光,它可能出现在你航线的左舷或右舷,它或许只是马塞人的营火,生火的人对你的存在一无所知,就如同他对明天的忧愁一无所知。但它终究是一个航标,代表着人迹的存在,就像沙漠中的一个脚印或一根火柴。引自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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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动物移动时形成一块黄褐色、灰色、暗红色交错的巨大地毯,它不像牛群或羊群,因为它们都是野生动物,它们身上都带着荒野的印记,这片土地上的自由气息依旧属于自然,而非人类。目睹上万头未经化、不带贸易烙印的动物,就如同第一次登上从未被征服过的山峰,发现一片人迹未至的丛林,或是在新斧上看见第一点—点瑕疵。那时你才会领悟从小就听说的那些事:曾经,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报纸、街道、钟表,而它依旧运转。引自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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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当我在塞伦盖蒂上看见机翼下方这样的兽群,有时会看见一匹斑马游离在大部队的边缘。我曾想过,它现在应该已经长大这些年来学会了应对。但是,不管它有没有朋友,它都会甘于孤独。因为它一定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曾像个宫廷中的弄臣般生活过。引自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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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在明天放弃飞行。不管怎样,你可以。你可以用的飞机离开,从此再不踏足舷梯。你可下你可以忘掉天气、夜间飞行、紧急迫降,之还有晕机的客人,你找不到的新地方,以及你买不起的漂亮新机型。你可以忘记这一切,离开非洲到某个地方,从此再不打量飞机眼。你或许会成为非常快乐的人,所以,你为什么不呢?”
“我受不了”伍迪说,“那会太无聊了”
“生活反正都无聊。”引自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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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醒着的时候(恰好是别人睡觉的时候),在埃尔金顿的原野和牧场上信步由缰,安逸得就像一位帝王漫步在他治下的花园中。
它活在孤寂之中。没有伴侣,却是一副漠然的样子,总是独来独往,无心经营实现不了的想象。
“这不能证明任何事情。”父亲说,“一头被驯养的狮子就是头不符合自然规律的狮子―—而任何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都是不可信的。”引自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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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为什么要跑,或者有什么目的已经说不上来,但每当我没什么具体方向的时候,就会尽全力快跑,希望能因此找到个去处——我也总是能找到。引自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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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站在我们最初拥有的那几间小房子前的空地上,深广的穆阿森林就在我的身后,荣盖河谷从我脚趾尖流淌而下。在晴朗的日子里,我几乎可以触碰到梅加南火山口焦黑的边缘,手搭凉棚,就能看见覆冰的肯尼亚山顶,还能看见利亚基皮亚县亚悬崖后的萨提玛峰在日出时分变成紫色。这时,雪松和新砍伐的桃花心木的味道会和荷兰人在公牛头顶挥动皮鞭的声音一同传来。有时,马夫会在工作时唱歌,母马和幼马整天都会在牧场上嬉戏吃草,鼻腔发出绵长的声响,马蹄踩得马厩里厚厚的,干草沙沙作响。不远处,种马,它们骄傲的主人们,在更宽敞的马房内悠闲峨步,因得到从不间断的照料而长出坚硬流畅的肌肉。引自第65页
2015-04-26 0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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