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对《顾颉刚书信集》的笔记(1)

第3页 前言

1966年11月末-12月初
整理舊信札，分別去留，予一生所得他人信札均不廢棄，訪機關檔案例保存。今當破四舊之際，靜秋力勸毀之，予不忍盡燒，思保留一點論學者，用是又生爭吵。予置在燕大之信札，抗戰時爲日寇所奪，久以爲不復見矣。而今日整理，竟有抗戰前舊信在（如王國維、錢玄同等），想以置在禹貢學會，故得存也。予欲多留，而靜秋不許……火光熊熊，使予心痛。

1967年3月27日
鈔王靜安先生四十年前與我之信入冊。靜秋檢出予所存信札，欲盡焚之，予謂其中有王國維與我論“顧命”信，求其爲我留下，得允。


今日校書一卷畢，想找些與學業不甚相干的書來看。前幾日頗想翻閱些前人書信，适才因去翻閱顧氏《清代著述考》，順手抽了他的《書信選》拿回到座位上翻看。

大概是05年時，看他的《古史辨自序》，故事會叢書中的小小一冊，具體內容現已未必清楚，但閱讀的感受卻一直記得。嘩嘩嘩一篇序連篇累牘大述內心款曲，下筆不能自休，各種苦惱，不避忌諱，全倒在長序里。現在如果重新去看那篇長序，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

隨手翻了書信前面顧與葉聖陶的書信，早期中學少年時所作，有些沒多大意思。惟1915年5月顧述其一生著述宏圖構想，很有意思。顧頡剛云：“著述一念，自去年秋間，略略讀書，便勃起不可自遏。手冊所紀，垂近百種，畢撰當在五千卷外。”牛人大抵想法很多，年紀很小時便立下畢生用心之處。此前曾和朋友講，很多大學者，都是挖了很多大坑，然後用一輩子的心力去填，但年壽有時而盡，未必都能填滿。像嚴耕望也是早年便抱有幾大想法，嚴氏自己還曾因精力有限捨弃掉一些想法，最後致力於唐代交通圖考，可惜最後也沒全部完成就過世了，也算可惜了。
另有1918年10-11月顧頡剛喪妻后對葉聖陶述說他關於婚姻的苦惱，很可一讀。這里又見了顧言無所隱的性格，把各種現實的考慮都說出來，可惜信太長，不然可以錄一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