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本色》试读：第一章 心动不如行动

    这是个长得特别帅气的男生，很像香港的一位男明星——吴彦祖。张静之只看到他的侧脸，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了。 下午五点差五分，张静之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无意识地点着鼠标。 今天晚上到底和哪个男人去吃饭，这问题已经困扰她一下午了。要不就赶两个场子？先告诉那位“电力局”自己晚上加班，然后去见另一位“商业局”，再然后去和“电力局”吃饭？ 一寻思，也不行。穿帮了怎么办？这个城市太小了，上周末去逛街，自己愣是与一个小学同学碰见四次：街上一次，商场一次，饭店一次，尴尬的是在厕所还碰到了一次。最郁闷的是自己竟然忘了人家的名字 ！只好虚伪地点着头，笑一笑，胡乱说了几句想念之词，然后一起感伤时光的飞逝。到了厕所的那次碰面，连同学都觉得实在找不出话了，问了张静之一句，“你也上厕所啊？” 什么叫“我也上厕所啊”，谁能光吃不拉吗！张静之心里想。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好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点头“嗯”了一声。 进了家门，张静之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小学毕业照，瞅了半天才认出那个同学，“啊——”的一声大叫，把她家老太太吓得拿着刀从厨房跑了出来。老太太见女儿正对着桌子发愣，赶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半晌，张静之才不甘心地嘟囔一句，“她一个小黄毛丫头怎么就变成美女了呢！” 张静之摇摇脑袋，赶紧把思路拉回到晚上和谁吃饭的问题上来。 这两个男人都是同事介绍的。首先认识的是商业局的那个。见了几次面没什么感觉，人长得不算难看，可也说不上好看，整个一鸡肋——吃吧，没肉；扔了吧，又觉得可惜。后来又有同事介绍了一个电力局的。按理说没和上一位说拜拜，不该去见这个的，可张静之觉得相亲就跟买彩票一样，谁知道这次会不会中奖呢！于是就去见了。回来就后悔了，又是一个鸡肋！ 于是现实就摆在了面前，两个鸡肋也摆在了面前。张静之回家和父母商量，想听听他们的意见。说完了情况，问爸妈：“哪个好一点儿？” 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瞅了半天谁也没开口。 “那个商业局的长得不够帅。”张静之说。 “男的长那么好有什么用啊！”老太太说。 “电力局的个头稍微差了点儿，跟他在一起我连高跟鞋都不能穿了。”张静之又说。 “男的一米七以上就不算矮了。”老头说。 张静之突然明白了，没主意怨不得自己，是爹妈遗传的！ 还在发愁晚上跟谁去吃饭呢，一声“同志”把她给喊了回来，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外面一个中年男子正努力地把脸贴在玻璃上瞅她，脸都被挤压得有些变形了。 “什么事情？”张静之微笑着问。 “交这张汇票。”中年男子说着递来一张汇票。 张静之接过来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交工行兑付”，这人怎么见银行就入，送她这儿来了！ “这不是我们这儿的汇票，您得送工行。”张静之随手递了出去。 “你这儿不是银行吗？怎么就不收啊？”那男子还问。 张静之强压住不耐烦，挤出一个微笑，“您这张汇票是工行的，出门右拐就是了。” 男子嘟嘟囔囔地走了，张静之随后送了一个白眼给他，低声说了一句，“有病，连银行都分不清楚！” 对面桌的小王从显示器后探出头来，笑着说：“姐姐，您有气也别往人家身上撒啊！小心主任逮到了，奖金就飞了。怎么着，还矛盾呢？选了哪个鸡肋了？” “去你的！少来说我，有人治你！你女朋友要的包给买了没？”张静之说。 小王一张笑脸立马变成了苦瓜脸，“一个包要八千，她哪是要包啊，她是要我去卖身啊！” 张静之扑哧笑出声，瞥见主任正从外面进来，赶紧坐直身子。     矛盾了一下午，张静之终于决定还是先踩着两条船。今天晚上推了电力局的吧！她从柜台里面出来，避开同事，在大厅的拐角处拨了电话，给自己打气，“别紧张，别紧张，撒个谎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真的加班呢！” 正嘟囔着，电话通了。 “喂，你好，我是张静之啊。我晚上得加班，对，晚上就不能一起吃饭了。”张静之压低嗓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温柔。 “没关系，我等你好了。”电话那边很善解人意地说。 “啊？！不用，不用等我，改天再吃好了，我加班得到挺晚的。”张静之赶紧推辞。 “那我晚上去接你吧，然后我们再去吃饭。” 张静之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能让接吗？那不就露馅了！“啊，不不……不用。” “不行，女孩子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去接你吧，到时候给我电话好了。” 挂了电话，张静之气得想扇自己耳光。 “靠！”她骂了一句。一抬头，看见坐在旁边休息椅上的陌生男人正惊讶地看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脸一红，赶紧低头回柜台里面去了。 整顿晚饭张静之都在想着一会儿怎么回单位加班，“商业局”说了些什么压根儿没往脑子里去，半点心思都没有放在对面坐着的“商业局”身上。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商业局”关心地问。 “啊？”张静之抬头见他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他没计较她的走神，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哦，没事，今天单位上的事情多了些，有点儿累。”张静之解释说。 “那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累了就早点儿休息。”“商业局”体贴地说，起身去结账了。 天哪！张静之心里呻吟，他又要送我回家。我家在街北，单位在南大街，他把我送回去，然后我再偷着跑回来，这不是有病吗！ 张静之踢了一下桌子腿撒气，劲儿使得大了些，疼得她直咧嘴。起身往外走，光顾着低头看脚了，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靠！”张静之随口骂了一句。 那人刚说了一句“对不起”，听见张静之这声“靠”就愣了，直直地看着她。 张静之抬头一看，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正好这时候“商业局”结完账过来，看到张静之和一位高个子男人面对面站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张静之又恢复了细声细语，“我们走吧。”拉了“商业局”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张静之在走出门口的一刹那突然想起来，这男人不就是下午在营业大厅听到自己打电话的人吗！ 在大院门口下了车，张静之温柔地对“商业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吧。” “你先进去吧，我等你进去再走。” “不，还是你先上车吧，我看你走。”张静之微笑着坚持。 “商业局”终于没有拗过张静之，上车走了。 张静之瞅着他的车尾消失在街角，赶紧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南大街！”她往后座上一靠。真累，脚踏两条船不容易啊！是谁说的来着？脚踏两条船是个技术活儿！ 张静之站在单位门口拨通了“电力局”的电话。 “喂，我下班了。” 星期一上班，张静之的喷嚏就没停过。在她打完第二十八个喷嚏时，对面的小王实在不忍看下去了，“美女，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想念着你啊？还不放过你！” “我感冒了。”张静之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闷气地说。自从周五晚上回到家里她就感冒了，准是在单位门口吹风冻的。 “俩鸡肋怎么样了？”小王问。 “还那样，我还没决定选哪个。”张静之说。 “坚持住，美女，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得坚持再去相亲，下一个准是只大鸡腿！”小王戏谑道。     张静之抽了张面巾纸，使劲儿擤了擤鼻涕。还鸡腿呢，两个鸡肋都把她累死了！正苦恼着，电话响了。 张静之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喂，你好！” “喂，请找一下张静之。”一个女声说。 “我就是。” “张静之，是我啊！”那边的女声猛地提高了八度，吓得张静之赶紧把电话远离了耳朵，鼻涕又下来了，忙乱中抽了张面巾纸。 “听出来了吗？我是江小若啊！” 江小若！张静之在大脑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小若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四次的小学同学！ “听出来了。”张静之急忙说，避免自己的耳朵再次受到她高分贝的毒害，“有什么事情吗，小若？” “没啥大事，晚上有时间吗？咱们聚聚吧。我有几个朋友，大家想一起出来玩呢。”江小若欢快地说，语速很快，有点儿像机关枪。 “我……”张静之刚想找个借口推了，就被江小若截了话。 “我什么我啊！就这么着了。八点，西泉路上的‘夜明珠’，咱们去K歌。不能不去啊，别这么不够意思。好了，我还有事，晚上见吧，拜！” 张静之还没有从这阵“枪声”中清醒过来，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 我这个样子去K歌？又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来。 晚上下了班，张静之在家吃完饭后就赶紧收拾自己。喷嚏虽然不怎么打了，可还是“风流涕淌”。穿好裙子，化好妆，刚要出门，恰好她家老太太把厨房收拾利索了走出来，见张静之穿得那么单薄便问：“多冷的天啊，穿这么少去哪儿？” “同学约我。” “男的？”老太太问。 “母的！”张静之回答，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老太太在后面嘟囔，“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女的不叫女的，叫人家‘母的’。” 推开“夜明珠”的包厢门，震耳的歌声迎面而来，张静之睁大眼睛努力在昏暗而绚烂的灯光中找寻江小若的身影。包房里聚集了十来位男女，一帅哥和一美女正面对面吼歌。正瞅着，江小若尖锐的声音传来。张静之循声看过去，江小若顶着一头方便面式的短发冲她使劲儿招手。 “我朋友，张静之！”江小若喊道。旁边的男女都冲张静之点头微笑。张静之紧挨着江小若坐下，开始静静地观察周围的男女：江小若另一边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不错，看着和江小若比较亲密。张静之突然想起江小若小时候的同桌，班里同学没少拿他们开玩笑，那男生叫什么来着？忘了。只记得他的感冒好像从来没好过，整天挂着鼻涕。 人要是变漂亮了，连结交的朋友都跟着漂亮了，张静之心想。 她接着往旁边看，目光扫到第五个人的时候，觉得心脏突然间漏跳了两拍，随后又如擂鼓般怦怦地猛跳起来——张静之觉得终于遇到自己找寻许久的“鸡大腿”了。 这是个长得特别帅气的男生，很像香港的一位男明星——吴彦祖。张静之只看到他的侧脸，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了。 她从包里拿出张面巾纸擦了擦马上要流下来的鼻涕，拍拍江小若，问：“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江小若正伸着脖子和一个女生争论问题，她扭头，“怎么了？姐姐。” 张静之虽然很想保持淑女形象，可是也知道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细声细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扯开嗓子问：“你哪来这么多朋友？” 江小若咧嘴冲张静之一笑，得意地说：“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张静之心想，我管他们是你什么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和那个帅哥搭上话。她只能通过江小若了解一下人家的情况。照张静之的脾气，是死都不肯表现出对那个帅哥感兴趣的，她有着很强的女性骄傲，觉得要是明目张胆地去和帅哥搭讪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虽然她恨不得能立刻与帅哥接触。     江小若丝毫不能理解张静之的心情，她随着音乐不停地摇头晃脑，时不时跟别人吼两句歌词，然后又极其陶醉地摇晃着。 张静之非常恼火，觉得江小若根本没有尽到朋友的义务，她应该把那些朋友一个个地介绍给张静之，同时也把张静之介绍给他们。这样她起码知道那个帅哥叫什么。 看着江小若晃动的脑袋，张静之有一种冲动——冲过去卡住她的脖子，然后对她说：“快告诉我，那个帅哥是谁？姓甚名谁？有无婚配？” 当然，这都是张静之的想法，而她通常只是想想而已。所以她无奈而安静地坐着，时不时用眼神向那个帅哥表达爱慕之情。 帅哥丝毫没有注意到张静之关注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静静地听歌。他的表情是平静的，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甚至在这种令人兴奋的音乐声中，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寂寞和哀愁。 张静之就这么文静地坐着，偷偷地瞄着帅哥。看到他脸上的寂寞与哀愁，心也慢慢抽泣起来，似乎他的寂寞就是自己的寂寞，他的哀愁就是自己的哀愁——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完了！她想，这次真的要“阵亡”了，自己已经爱上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帅哥了。 在张静之眼里，帅哥化身为一只美味的鸡大腿。周围的喧闹似乎不存在了，张静之忘记了身边的江小若，忘记了吵闹的男女，甚至忘记了她那缓缓流下的鼻涕。 “别看了，鼻涕要流了，先擦擦！”一人轻拍张静之的肩膀，把她的神思拉回到喧闹的房间。 修长的手伸到张静之面前，手里有一张纸巾。 张静之猛地发现鼻涕马上要接触到嘴唇了。这个发现和面前的纸巾让她立刻陷入无比的尴尬中，赶紧接过纸巾低头捂在鼻子上。 张静之的脸红了。刚才那副花痴相一定被人看到了，现在不能低着头，她必须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并说声谢谢，不然只会更尴尬。 她抬起头来，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呆住了，张开的嘴巴却没有发出“谢谢”的声音——在变幻的彩灯下，她看到一张含着笑意的怪异的脸，还有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睛。这一刻，张静之才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汪裕涵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感到十分有趣。自从她走进来时，他就认出了这个女孩儿。她让汪裕涵感到很困惑。看她的打扮，典型的淑女——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样式简单的毛衫和典雅的长裙，衬托得她的身材更加高挑。她进来后几乎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对大家笑笑，然后一直安静地坐着，把周围的喧闹置之身外。 可是汪裕涵又隐约觉得这不是真实的她。因为他曾在一天内两次听到这位“淑女”口出脏话。怀着这种好奇心，汪裕涵坐到这个女孩儿的身边，才发现她正花痴般地看着杨雷，就差没流下口水了。更让汪裕涵感到好笑的是——张静之的口水虽然没有流下来，鼻涕却清清楚楚地要下来了！ 张静之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就连中学时的那次尿床都没有让她如此脸红。这种感觉就像一只正在觊觎蛋糕的老鼠，突然发现身后有一只猫正得意地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它。而她现在正是那只老鼠，心里有种被抓住的尴尬，也有不该觊觎美好事物的自卑。 看到汪裕涵似笑非笑的表情，张静之真想把这张脸踹到地上，然后踩上两脚。可之前已经说过，张静之通常只是想想而已。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极其端庄地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世界很小，对不对？”汪裕涵笑着说。 可是周围的音乐声实在太吵了，一个美眉正吼着摇滚，张静之一脸茫然地看着汪裕涵，好像压根儿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汪裕涵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地喊：“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张静之还是一脸茫然。 “我，叫，汪，裕，涵！”这次他的声音大得把大家都震住了，连那个吼歌的美眉都停了下来，十多双眼睛刷地聚集到汪裕涵身上，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     汪裕涵扭头看到张静之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猛地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看似淑女的女孩儿着实涮了一把。 张静之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然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汪裕涵，一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看他怎么来收这个场！谁让他刚才让自己那么尴尬。 没想到汪裕涵只是笑了笑，然后挥挥手，示意大家继续。 张静之有些失望，然后扭头继续欣赏帅哥。那帅哥曾经把视线投向她这边一下，可惜没有抓住机会啊！她在心里不停地懊悔，同时不断诅咒那个讨厌的汪裕涵。如果不是他的打岔，恐怕这会儿都知道帅哥叫什么名字了。 在祈祷和诅咒中，时间慢慢地过去，张静之有些想要放弃了，看来只好等以后慢慢地从江小若嘴里套出帅哥的名字了。正沮丧着，听见有人在起哄，“杨雷，唱一个……” “杨雷，别光听啊，给兄弟们唱一首！”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那个帅哥。张静之激动得手都要哆嗦了，原来他叫杨雷啊！杨雷，这个名字可真帅啊！张静之心想。 杨雷看着大家起哄，知道躲不过了，于是让那个唱摇滚的女生帮他点了首《童话》。说实话，他唱得并不算太好，可在张静之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声！略带沙哑的嗓音，使她的心都要醉了。心想：这就是她找了很久的“鸡大腿”了。 直到晚上回家，张静之还一直沉浸在发现“鸡大腿”的兴奋之中，连老妈的盘问都变得那么可爱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抓起闹钟一看，已经一点多了。实在没法子，张静之拿起电话，趴在床上拨了死党兼大学舍友的号码。响了半天那边才有人接听。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沙哑的声音。 “萧萧，是我，张静之！” “妹妹，拜托！你不觉得半夜一点给人打电话涉及人品问题吗？”那边传来不悦的声音。 “去你的！谁不知道你的生活是多么糜烂，一点还算晚？我有事要和你说啦！”张静之心道你夜夜笙歌的主儿，还好意思说这时候算晚！ “那也不能打扰别人的床上时间啊，我很忙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无奈，还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笑声。 男人？！是男人的笑声！张静之有些发愣。 她问：“萧萧，你旁边有人？” “废话！”萧萧骂，扭头说了句，“来点儿动静给我妹妹听听！” 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张静之的脸刷地红了，她把话筒丢在一边。 “谁让你这么出声啦！”萧萧在笑骂，“怎么着，妹妹，这么晚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我……我今天看上了一个帅哥。”张静之小声嘀咕着。 电话那头先是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响起萧萧愤怒的声音，“妹妹！你大晚上的打扰我就为了这事儿？你还有人性吗？这是你第二十三次和我说这句话了！行动呢？让我看看你的行动。别和我说啊，对帅哥去说啊！”萧萧急了，旁边的男子在低声地抚慰她。 “拜托，你别激动好不好！” “好，不激动，我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呢，明天下班我去找你好了，到时候再说！”萧萧强忍住怒火，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还好意思说我，旁边那人都是你的第二十八个了吧！”张静之嘴里嘟囔着，把电话扔回桌上。 要说起张静之和萧萧，十个人有八个不相信她们能成为朋友。张静之在学校里是标准的淑女，总是文文静静的，话还没出口，就先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而萧萧可以算是标准的豪放女，她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但并不是说张静之就不喜欢帅哥。她喜欢。可她只能算是思想派，而萧萧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当张静之还在偷偷瞅着帅哥流口水的时候，萧萧已经向帅哥大踏步地走去了。她的名言是：帅哥，喜欢我吗？喜欢那就来呗！       然而如此迥异的两个人，偏偏成了死党。用萧萧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色”字让咱们两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女人走到了一起，唯一的差别就是——我萧萧是豪放型，而你张静之是闷骚型。当张静之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差点儿想冲上去撕了她那张如樱桃般妖艳性感的嘴。可她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只在嘴边绽出一个更温柔、更纯洁、更淑女的微笑。 街角有家环境幽雅的咖啡厅，今天的人不多，只在各个角落零零散散地坐了几对年轻情侣。为什么能看出来是情侣而不是夫妻？想想，有多少结了婚的夫妻还会去咖啡厅约会的？ 张静之坐在靠边的位子，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待了半晌看看手表，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已经七点一刻了，萧萧那家伙还没有到。美女总是有迟到的特权的！ 正想着，玻璃门被推开，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郎走了进来，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高挺秀气的鼻梁，嘴唇虽略显丰厚，却红艳得性感动人，再加上一头长长的大波浪卷发，更添柔媚。真是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尤其一身紧身衣裤使得她高挑姣好的身段暴露无遗，霎时便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女人看她的目光满含羡慕与妒忌，男人眼里流露出的则是赤裸裸的惊艳与欣赏。有女人偷偷地把手伸向桌下，一把掐下去，紧接着就听到男人的抽气声，然后又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友。 萧萧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得意地笑笑。她四处张望，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张静之，径直走了过去，在其对面坐下。早有年轻的侍者凑上前来。 “和她的一样。”萧萧对侍者说道，然后又满脸堆笑地看着张静之，“对不起，对不起。淑女，我迟到了。”语气里分明听不出一丝内疚。 张静之白了萧萧一眼，打量了一下她风情的打扮，问道：“美女，你平时就是穿成这样子上班的吗？” 萧萧被问得有些眩晕，低头看了看身上精致的衣服，然后又抬头对上张静之含笑的眼睛，“已经很严实了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该捂上的地方绝对没有露着啊！” 张静之没有理会她的话，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我很佩服你的老板。” 萧萧被张静之跳跃的思维搞得有些乱，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张静之。 张静之淡淡地看了眼萧萧，极其优雅地端着咖啡杯，缓缓地说了一句，“能每天对着你这么个尤物，而不把你压倒在他的办公桌上啊！” 听到这句话，萧萧一怔，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知道没有呢？” “扑哧——”张静之刚抿到嘴里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有些咖啡沫子极其强悍地飞过桌子，溅到萧萧的身上。张静之却呛得连连咳嗽。 萧萧急忙抽了张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骂道：“死丫头，用得着那么激动吗？我这身衣服可花了一万多呢！” 旁边的侍者看到这边出了状况，连忙过来，低声问需要帮忙吗。萧萧挥手推辞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还在咳嗽的张静之。 好半晌，张静之才勉强止住咳嗽，偷偷瞄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你真的……和你们老板？”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萧萧彻底服了张静之，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答：“妹妹，你是真白痴呢，还是在故意装纯洁？” “嗯？” “你想想我是那种人吗？”萧萧瞪着眼睛说道。 你不是那种人吗？张静之在心里反问，却一点儿也不敢说出来，只嘿嘿一笑，用手捂住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说着端起侍者重新换上的咖啡，想喝一口压压惊。 “在桌子上多硌人啊！”这句话差点儿又让张静之喷了出来。 萧萧看到张静之的反应，急忙往后靠，双手挡在身前，“不能喷了，不然就赔我衣服！” 一听要赔钱，张静之狠命忍了下来。萧萧却嘿嘿笑了，“逗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原则，我什么时候吃过窝边草？”     “这样就好，我就是怕你忘了这点，给自己惹麻烦。” 萧萧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脸心痛与不舍地说：“唉，不过我们老板真是个极品男人，太可惜了，如果不是这份工作的薪水很丰厚，我就算辞职不干了也会把他追到手！” “妖孽，你真是妖孽！”张静之无奈地冲她翻翻白眼，不知道这个色女什么时候才能转性，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 萧萧看着张静之无奈的表情，故意向她抛了一个媚眼。 “受不了你了！”张静之抱怨道，“昨天晚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简直就是有异性没人性。对了，昨天晚上还是那个‘发动机’吗？” “发动机？” 张静之笑得邪恶，“就是你的前男友啊！” 萧萧听到张静之如此形容自己的前男友，乐了。恐怕只有她才知道张静之压根儿就不是淑女，也只有她能听到张静之说出这么刺激的词吧。 “早换了！”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啊！萧萧想，分手也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啊！又换了？” “嗯。”萧萧风情万种地笑笑，扭了两下臀部，故意做出一副纯洁可爱的表情，“现在的这个叫做‘电力小马达’！” 张静之单手抚额，直翻白眼。 萧萧说：“行了，不要光听我的风流事了，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个吧？说说你见到的那个帅哥吧，何方神圣啊？能把你迷得半夜给我打电话。” 一提到杨雷，张静之的精神立马来了，两眼冒光，“这次可真是帅哥，大帅哥！萧萧，我完了，彻底迷上他了。” 萧萧一听她这样说，也有些兴奋，“呵！咱们的淑女也能这么疯狂，我倒是好奇了，什么样的人物能把你迷成这样？带我去见见！” “不去！”张静之一脸戒备，回绝得很是干脆，“我带你去见他，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萧萧只是笑着撇撇嘴，也不和张静之计较，“好，不见就不见。你表白了吗？或者说人家对你有表示？” 听到萧萧问这个，张静之突然蔫了下来。看到她这副表情，萧萧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张静之历来是这样，只会去暗恋别人，却永远不肯表达。 萧萧叹了口气，“累不累？” “累？” “对。张静之，你每天给自己穿上一件淑女的外套，累不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不敢去追求，宁可费尽心机地暗示个把月，也不敢大胆地上前说一句最简单明了的‘我爱你’；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懂得去拒绝，生怕自己的言语会伤害了男人的小心灵。你这样，不累吗？” 萧萧的一番话说得张静之有些沉默。她也明白，这些话都对，自己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萧萧，你知道的，我也想放开一些，可是我做不来，我没法做到像你那样大胆，我……” “你虚伪！你虚伪和懦弱，怕被拒绝，对不对？怕被别人拒绝了会很没有面子，所以宁可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你生怕别人看低了你，对不对？”萧萧的话虽然过于犀利，却一针见血。 张静之点点头，没什么好反驳的，自己的确是这样。 “张静之，很多人错过之后是永远找不回来的。你已经错过不少次了，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愿意通过相亲给自己找一个老公吗？这次勇敢一回，好不好？试一下，也许表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啊！再说了，也不用直接说‘我爱你’，只是试着去接近人家，好吗？男人都是很聪明的，他一定能发现你对他有意思。” 张静之看着萧萧，像她说的那样，试一下能怎样？大胆一回又何妨！ 萧萧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自己这样鼓励她是否正确呢？追求这段感情一定能给她带来幸福吗？如果她受到伤害怎么办？萧萧甩甩脑袋，想把这些悲观的念头甩出去。这不是她萧萧的作风，她向来是只知前进且战无不胜的。 张静之看到萧萧突然摇晃脑袋，有些好奇，正想问些什么，又见萧萧把头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斜后方有个小帅哥一直在看我们。”     张静之不露痕迹地回头，果然在斜后方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小男生，戴了副眼镜，秀秀气气的，看到她回头看他，还冲着张静之笑了一下。 张静之也冲那男生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萧萧说：“少打人家的主意，他可是我表妹的小男朋友，你别残害国家幼苗了！” 萧萧冲张静之撇了撇嘴，却依旧对那个男生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你表妹？那个叫冯陈楚杨的？”萧萧认识楚杨，对她的印象也很深刻，主要是因为她的名字——冯陈楚杨，当时听到张静之和她解释这个名字的来历时，足足让萧萧笑了半个小时。 正宗的中国人，为啥取四个字的名字？说来话长。“冯”就不用说了，她爸的姓；“陈”呢，老妈的姓；其实取个“冯陈”也就得了，可是她奶奶不愿意了，“凭什么媳妇的姓能加上，我这个做奶奶的姓就不能加？加！”于是“冯陈”变成了“冯陈楚”；“冯陈楚”就冯陈楚吧，勉强也算个名字，可这个时候她外婆又有意见了，“哦，你做奶奶的都加上了，就剩我地位低是怎么的？我的姓呢？”楚杨爸爸一看丈母娘要怒了，于是一咬牙，加上，于是就有了“冯陈楚杨”。 张静之点头，舅舅家的表妹，比她小四岁，现在还在读大三呢。后面那个小男生是楚杨的青梅竹马，谁都看得出来他对楚杨很用心，不过自己那位很有个性的表妹对他恐怕只有朋友之谊了。 说曹操，曹操到。张静之和萧萧正聊着，楚杨来了。同样有着她们家祖传的高挑个子，简单的牛仔裤加衬衫，V领毛衣，干干净净的五官，配上一头小男生般的短发，看起来俨然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她进来后本想找何意扬，却没有想到在这儿看到了张静之，便向何意扬点头示意，过来先与张静之她们打招呼。 张静之看着楚杨一头不足五公分的短发，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连萧萧也有些发愣，她记得上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还留了一头与张静之同样及腰的长发，怎么有些日子没见就变成这样了呢？ “头发呢？”张静之问。 “剪了。”楚杨简洁地回答。 “为什么？” “工作。” “工作？工作就要留这种男人头吗？”张静之有些不明白，“舅妈知道你把头发剪了吗？” 张静之想，舅妈铁定不知道，不然楚杨还能如此完好地站在这里？楚杨那头长发可是舅妈的最爱。舅妈向来不肯认输——小时候张静之被老妈送去学民族舞，舅妈就把楚杨送去学芭蕾；张静之被妈妈送去学钢琴，舅妈就逼着楚杨学小提琴……总之，两个小孩儿成了姑嫂两人比拼的工具。所以看到张静之蓄了长发，女儿的头发当然也不能比别人的短，她非逼着楚杨蓄起了及腰长发。 果然，楚杨摇了摇头。 “你不好好读书，干什么工作呢？还把头发剪掉了，需要钱？” 楚杨点头。 “舅妈不给？” “我想读研，我妈不让，她非要等我毕业就把我嫁出去。她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忠实拥护者。我不想，我要养活自己，所以只好自己挣学费了。” 张静之知道舅妈那个人，于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顿了一会儿才道：“需要钱先从我这里拿，我不会告诉舅妈。” 楚杨笑了笑，摇摇头，“不用，我能自己挣。” 张静之知道楚杨的倔强脾气，也不再说了，只问道：“外婆还好吗？我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 “好！”楚杨笑了，“和我妈正斗得不亦乐乎。” 张静之苦笑，其实外婆和舅妈都不是坏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婆媳俩非要斗来斗去。 “要不我叫我妈把外婆接过来住些日子？” “可别，现在奶奶和我妈谁也离不了谁。奶奶一走，我妈的假想敌就没有了，遭殃的就是我了。再说奶奶也不会走，我看她和我妈斗得津津有味呢，你让她走她都不会走，不信你试试！”   张静之真是无语了，她知道楚杨说的都是实情。萧萧打趣地看着这对表姐妹，她们的对话她听起来并不困难，因为张静之和她说过家里的复杂关系。楚杨又和萧萧打了个招呼，就过去找何意扬了。刚坐下与何意扬说了一会儿，就到了要去打工的时间，于是两人往外走，路过张静之那桌的时候简单地道了声别。何意扬知道楚杨现在每天晚上都要打工，他想送她过去，却被楚杨拒绝了，“我自己过去好了，你回家吧。”何意扬知道楚杨的脾气，如果自己坚持反而会惹她不快，只好站在街边看着楚杨骑上单车远去。楚杨赶到的时间刚刚好，她从后门进去，人们各忙各的，没有谁注意她。刚从更衣室里换好了“小弟”的衣服出来，吧台的Mike就过来找她，见到楚杨，急急忙忙地说：“阿杨，快点儿，今天客人多，Vip那儿人手不够了，莉莉姐让你过去帮忙。”楚杨应了一声，连忙跑去Vip区。来这儿工作是莉莉介绍的——莉莉是租住在自己楼上的女孩子，是这儿的名“公关”。有次忘了带房门的钥匙被锁在外面，楚杨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嫌弃她，反而从房里拿了件衣服借给她，就被莉莉认作了朋友。楚杨想自己攒够读书的钱，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老妈控制。她可以去做家教，但钱来得太慢了，而且时间上也耽误不起，她得抽出更多时间来准备考研，所以便通过莉莉来这里做“小弟”。工作时间只有晚上的几个小时，薪水却不错，还经常有不菲的小费收入。性别是莉莉帮她隐瞒的。本来楚杨就瘦削高挑，胸部虽不至于是飞机场，可也好不到哪儿去，穿上这身工作服，倒是很像一个清秀的小男生。幸亏这儿清秀帅气的小弟不在少数，又有莉莉照顾，所以进来一个多月了，却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进了Vip区，各个包房都被捂得严严实实。领班看到楚杨过来，塞了个托盘给她，“301，手脚利索些，今天来了大人物，别惹事！”楚杨急忙应了一声，刚走了两步，眼睛里突然进了什么东西，难受得睁不开眼。楚杨是近视，平时都戴着隐形镜片，虽然比眼镜方便，可有的时候也会很麻烦。比如现在，十有八九是睫毛掉进了眼睛里，可是又不能揉。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手里端着托盘，也来不及去洗手间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只好一咬牙伸出手指把隐形镜片摘了出来，眼睛立刻觉得好了很多。可是光戴一只眼镜，情况更糟糕，看什么都觉得扭曲起来。没办法，楚杨只得把另外一只也摘了出来。舍不得扔，二百多块呢，可是又没地方放，只好暂时含在嘴里，等送完东西出来再去清洗吧。楚杨想着，便推开了301的门。六百多度的大近视，楚杨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见偌大的豪华包房里坐了男男女女七八个人，一个男人正拿着话筒吼歌，声音如同狼嚎。好在楚杨还看得清楚桌子在哪儿，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只要把酒放到桌子上就完事了。楚杨心里想，却没有看清横在地上的一根话筒线，只觉得脚下一绊，手中的东西就飞了出去。完了，这次要惹祸了，楚杨想。原本在旁边吼歌的男子倒是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从楚杨盘子里飞出来的酒瓶。黄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砸到老大头上，不然这祸就惹大了。他一回头，便傻眼了，那个送酒的小弟整个人倒在了老大身上，头还扎进老大的怀里。楚杨觉得自己的鼻子一定歪了，这家伙的胸膛也太硬实了吧！这哪是撞在人身上，如果不是感觉到皮肤的温度的话，她一定会认为是岩石！鼻子酸得不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楚杨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因为酒意而有些蒙眬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竟散发出五彩的光芒，楚杨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六百度的大近视，要想看清对方的瞳仁，离得是近了点儿。楚杨被摔得有点儿傻，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有点儿怪异、有点儿暧昧的情景。 方毅很久没有出来消遣了，不是他不想出来，而是前段时间实在太忙，家里老头子把所有事情推给了他，压力一下子增大，今天实在经不住黄飞这家伙的死缠烂打才出来了。可能是很久没有喝酒的缘故，今天竟然喝得有点儿晕。随后又被黄飞拉到这里来唱歌，坐了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他没想到这么老实坐着还会有人投怀送抱！方毅低头看怀里的人——英秀的双眉，一双含着水汽的黑亮眸子，直挺的鼻梁，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却自然粉嫩的唇。看着看着，那双正放在自己胸口上的小手一下子把他的体温点燃了。方毅想都没想就凑了上去……冯陈楚杨被那双眼睛蛊惑了几秒钟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哪儿，来干什么的了。脊背一凉，坏了，真的惹祸了！光看这些人的阵势就不像普通老百姓。先不说惹恼了他们自己的薪水没了，光是飞出去的那瓶酒就够她受的。这个月算是白干了。想到这里，楚杨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泣。然后发现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急忙撑住那人的胸口想站起来，没有想到身下这个人……方毅猛地扣住楚杨的后脑勺压了下来，他把唇凑了上去。楚杨一时没有防备，又被他拉到了怀里。仿佛时间突然停滞，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定格了——除了方毅。黄飞嘴巴里像被塞了鸡蛋。天啊！老大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开始对小男生感兴趣了？楚杨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方毅爽了，出乎意料的清凉甜美。似乎还觉得不够，他用舌头撬开那柔软的双唇，想吸取更多的甜蜜。楚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双手撑起身子赶紧后退两步，远离这个色鬼。他迷离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解看向自己，楚杨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可是手刚举起来，余光扫到旁边几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又硬生生地放了下去。她一咬牙，扭头就跑了。方毅半躺在沙发里，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喝多了。黄飞看了看老大意犹未尽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嗯，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这点儿事情都不能替老大办好，他怎么能坐第二把交椅呢？挥了挥手，叫来两个男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手下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和黄飞一样的微笑，点点头领命去了。方毅的头还是有些晕，半眯着眼睛，还在回味刚才清凉甜美的滋味。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接触女人了？楚杨跑进员工休息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今天真倒霉，碰上这个变态！楚杨厌恶地使劲擦了擦嘴唇，可怎么也擦不掉他留在上面的灼热感觉。忽然想起嘴里还含着隐形镜片，忙往外吐。可吐了半天才找到一只镜片。不知道另一只是自己紧张咽了下去，还是被那个浑蛋吃了？楚杨有些心疼，二百多块钱呢，就这么没了！她哪儿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夸张的事情在等着她！楚杨被两个大汉挟持着进了那间豪华套房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会是真的。“小子，识相点儿，大家也少些麻烦。”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子威胁道，说完就和另外一个大汉退出了房间。楚杨哭笑不得，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奇遇——被一个貌似黑社会老大的男人看上了！而且人家看上的还不是身为女人的她，而是那个送酒小弟的“他”！这世道是不是有些混乱？楚杨想不明白，可也知道现在不是研究社会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否则等那个老大来的时候，自己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报警？楚杨首先排除了这条路。先不说警察叔叔能不能及时赶到，就算赶到了恐怕也挡不住自己以后的灾难——她怕以后遭到报复！楚杨轻轻地拉开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两个大汉守在门口。冲他们干笑两声，赶紧缩回去关上房门。心里更加慌了起来。看看这屋子，典型的豪华套房，卧室里的大床映入眼帘，楚杨竟觉得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