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故事》试读：字体小品：Gill Sans

埃里克·吉尔因其诸多功绩而被世人所铭记：他的木刻与石刻、他倾其一生对于字体的狂热、他对英国手工技艺的奉献 —— 以及他的字体，尤其是 Gill Sans ,为二十世纪最早、最经典的无衬线字体之一。 然而，事情还有另一面：吉尔那不知羞耻、无曾休止的性交实验。 一九八九年，菲奥娜·麦卡锡出版了这位艺术家的传记；根据吉尔本人日记里记述的内容，她在传记中介绍了许多吉尔与他的女儿、妹妹和狗所做出的一些超出常伦的、令人作呕的荒诞细节。吉尔身着长罩衫的照片已经足够令人不安，但随后还有关于他乱伦和犬交的描述（「继续狗的实验 ...... 发现狗可与男人媾和」）。 麦卡锡认为，埃里克·吉尔的放荡行为与他精湛的技艺一样，都是探究精神的产物，「渴求尝试新事物、将试验推至极限，是他的本性的一部分， 也是他作为一名社会和宗教评论家，以及一位艺术家的重要组成部分」。这说法或许是真的，但仍有一些人一提到他的名字就会反感得浑身发抖 —— 在 Typophile 最近的一个网络论坛里，人们还就因其创作者的过去而抵制 Gill Sans 字体有所争辩，但大多数人则持有更为模糊的观点。事实上，以 Template Gothic 这一梦幻般流畅的无衬线字体而闻名的美国设计师巴里·德克在一九九〇年想要以一种轻松的方式纪念吉尔时，他将其一款字体命名为 Canicopulus[1]。 奇怪的是，Gill Sans 本身居然是一款与性无关的字体。它成形于吉尔住在威尔士山区的一九二〇年代中期。他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和卡佩尔-伊-芬修道院引导游客的指示牌上尝试了他的无衬线字体样式。在自传中，吉尔解释道，当「布里斯托尔的一个开明书商让我帮他做商店招牌」的时候，无衬线体是个很显而易见的选择。为道格拉斯·克莱夫登制作的这一条长木招牌也引来了另一桩差事 —— 在看到这些字形的草稿之后，吉尔的老朋友斯坦利·莫里森委托他为蒙纳设计一款独创的无衬线字体。 自此，这款字体一炮而红，到现在依旧波澜未息。Gill Sans 出现在一九二八年,其时创作者已四十四岁。这是最具英伦风情的一款字体，不仅其外观（宽容、正派和适度的自豪感）如此，而且用途也是 —— 英国教会、 英国广播公司、第一本企鹅图书封面和英国铁路（从时刻表到餐厅菜单的所有一切）。Gill Sans 在各种场合的应用都显示出 Gill Sans 是一款非常好用的正文字体，构造精细，适于批量复制。它并非为最迷人耀眼的字体，也不是文学小说的最爱，但将它用在图录与学术界则非常适合。它天生就是一款值得信赖的字体，从不挑剔，永远实用。 --- [1] Canicopulus，这是一个生造词，cani 意为「犬的」，copulus 意为「联系」，影射其犬交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