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单身》试读：第二章

凌晨三点她就醒了。卧室里又热又闷，她的嘴唇干得像要裂开一样。她完全没有听到保罗进来睡觉的声音，然而他就睡在她身边，打着鼾，胳膊搭在羽绒被上。 阿丽克丝轻轻地从床上滑下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然后打开了阳台的门。 夜风依然很温暖。她走上阳台，轻轻地倚靠在栏杆上。脚下的运河又黑又脏，她永远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夏天都喜欢去河里游泳。这条河也是房产中介宣传的另一个卖点，在广告上声情并茂地描绘阳光洒在河面上、人们坐在河边享受诗情画意的情景。可是却只字不提河边经常乱窜的老鼠。 阿丽克丝坐在藤椅上抿着橙汁。 她真希望自己没把保罗母亲要来的事儿忘掉。保罗现在肯定生她的气了。她并不怪他，她只能怪自己。一想到骄傲的亨特夫人回到她史蒂罗甘路上那空空的小屋后，开始叹息自己深爱的儿子怎么跟阿丽克丝•卡拉汉这种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阿丽克丝就特别气愤。享特夫人希望儿子同更好的，能支持他、照顾他、崇拜他的那种女孩在一起。。 阿丽克丝喝完了杯里的橙汁。她的确很支持保罗，当然不是他母亲所希望的那种支持——一天到晚陪着他，在他写稿子没有思绪的时候支持他、鼓励他。她支持的方式就是赚比他多三倍的钱，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班，宝马车给他随意使用，工作的时候绝不去打扰他。而且她也很照顾他啊，她带他逛街，给他买体面的衣服，让他不用穿连锁店的牛仔裤和廉价T恤衫。她不做饭是因为自己太不擅长了——没有玛莎百货的速食快餐和微波炉的话，她什么也吃不上。而保罗显然是烹饪专家，并且他喜欢做好吃的，所以这个不算。而且她也崇拜他，虽然亨特夫人不这么想。她时常惊讶于保罗的一种天赋——可以把没有意思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在陈词滥调中发掘出新意。 阿丽克丝深爱着保罗，但她真希望保罗能有个不同的母亲。 “阿丽克丝？” 她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使劲眨了几下，发现已是清晨。 “阿丽克丝，你还好吧？” “嗯，我……阿嚏！”阿丽克丝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竟然只穿着一件真丝睡衣在藤椅上睡着了。 “你在这儿干吗？”保罗惊奇地看着她。 “我热醒了，就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实话，阿丽克丝！”他的眉毛竖了起来，“就穿成这样？” “我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她辩解道，“反正这儿这么高，也没人能看见我。” “我可不确定，或许有闲人从对面往这边看？” “在凌晨四点？” “反正你也不会知道。”他靠在阳台栏杆上，向外伸展了一下身体。 “保罗，我很抱歉昨晚回来晚了。” “我说了没关系。”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说了，但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他沉默。 “我真的很努力地想和你母亲搞好关系，”阿丽克丝继续说，“可是她不喜欢我，她一点都不理解我。” “我妈很好，”保罗说，“只是可能思维比较过时了。” “我不可能变成她想要的那种人的，”阿丽克丝从藤椅上起身，站在他的旁边，“我就是自己这种人。” “哪种人？” “哦，我也不知道。”阿丽克丝的手滑到他的衣服里面，“淘气，随意，性感？” “别这样，阿丽克丝。”他说。 “好！”她将手抽回来，“好！你妈对我的看法比我更重要是吧？很好，我变成那样就是了！” “也不全是这样。”保罗说。 “本来就是！你总是表现得好像她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你该长大了，保罗！” “是吗？”他的声音很冷，“我不觉得是我该长大。起码我没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然后把钥匙弄丢，对吧？” “我没喝醉！”阿丽克丝抗议道，“我也没弄丢钥匙！只不过在包里不好拿。” “你醉得都没有人样了！”保罗吼道，“而且你那包里找不到任何东西。” “你吼什么啊？”阿丽克丝大叫，“真可笑。” “是啊，”保罗说，“就是可笑。”他转身走回了房间。阿丽克丝待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他留了张字条，说去卡洛做一个采访。他离开的时候阿丽克丝还在床上蒙头大睡。她醒来的时候接近十一点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自己昨晚是真的在阳台上待了半天，还是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梦。不过她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回家晚了，喝了个烂醉，然后发现保罗的母亲一脸厌恶地坐在客厅里。这个女人真是眼中钉，阿丽克丝抱着一个绝好的不跟保罗结婚的理由，就是他有个这样的母亲！ 为了弥补她昨晚的过错，向保罗表示歉意，她在多宾斯餐厅预定了晚餐。保罗非常喜欢多宾斯的饭菜，而且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这样或许能令他高兴一点吧，她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抗拒美食的诱惑的。 保罗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采访那些名人忙了一天，肯定很辛苦吧！”阿丽克丝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迎接保罗的归来。 “是啊。”保罗淡淡地说。 “我在多宾斯餐厅订了座位，八点半的。”她告诉他，“你正好有时间先去冲个澡。” 他盯着她，问：“为什么订餐？” “我觉得你可能喜欢出去吃饭，我们很久没出去吃饭了吧？而且省得你还得做，要不就是我做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我不想出去。”保罗说。 阿丽克丝微笑地看着他。“你肯定想出去吃，你这么累了……”她看着他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他显然还在生气，还没有忘记昨天那些事情。她只好改口道：“好吧，昨天你母亲的事情，我非常非常抱歉。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真的，我不会再这样了。但是现在你再生这种气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没用的。” “我知道。”他说。 “那就好。”她继续笑着对他说，“那我们忘记昨晚的不愉快，出去吃饭吧！” 他用手拢了拢乌黑的头发，说：“不去。” 她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想去，可以，没问题。之前我没有征得你同意，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的。”她转身走开。 “阿丽克丝，不是说这个。”他跟上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跟昨晚的事情没有关系，真的。呃，”他叹了口气，“或许也有吧，一部分。” 她转过身，看到他的蓝色眼睛里泛着迟疑。“怎么了？”她问道。 “我们谈谈吧。”保罗说。 阿丽克丝大为吃惊。保罗并不喜欢谈论生活，他要么去写一些事情，要么去实践。她还从来没有和他进行过生活上深入的谈话，而且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想跟他谈。 “好吧。”她最终开了口，“你想谈什么？” “我们。”保罗说。她差点被噎住。 “我们怎么了？” “说这个我真是难以启齿。”保罗说，“我想了很久，但是要说出来的话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说什么啊？”阿丽克丝不喜欢保罗说话的语气。 “我很关心你，阿丽克丝。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以你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物质上的，但是还有远比物质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有比物质重要的东西！”阿丽克丝瞪着他，“而且我不只是在物质上照顾你。真不愿意说这件事。” “我知道，但结果证明这是个错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着，保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完了？” “我……”他有些局促不安。 阿丽克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爱保罗，她以为他也是爱着自己的。她不敢相信保罗竟然要离开她。 “为什么？”她问道。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保罗说，“可是我们的关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对吧？” “那你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规划的呢？”她刻薄地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我们还是住在这里，你还是做着同样的事情，我们一天天变老，生活却还是一如既往。” “那你想生活发生什么变化呢？”阿丽克丝惊讶极了，她就是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让保罗如此为难。 “我想结婚，组建一个家庭。”保罗说，“我想换份工作，安稳下来。” “安稳？”她吃惊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的最安稳的人了。你又不像那些模式化的记者似的老去泡吧，你每天都在工作，然后回家，整晚写东西——你还能再怎样安稳呢？” “那是我喜欢的生活，”保罗说，“但不是我生活的全部，跟你每天的银行生活对你的意义不一样。我不是事业型的人，阿丽克丝。我喜欢工作，喜欢写东西，但我没有那个野心去得什么普利策奖或者变成知名媒体人。你要是个记者的话肯定有这个野心吧。” 阿丽克丝有些尴尬，他或许是对的。“那你想怎么样？”她问道。 “我拿到了爱尔兰国家广播电视台的录用通知，薪水不错，就是不能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那很好啊！”阿丽克丝开心地对他笑着，“真的很不错。虽然你之前都没有告诉我你申请了。” “我不想告诉你。万一我去不了呢？” “但是你成功了啊。”她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是啊，”他说，“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 “因为这个你才想成家的吧？” “或许吧。”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样？我们结婚？然后我怀孕、离职？我要是离职的话我们会供不起这儿的房子的。除非电台能给你一大笔钱。” “这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保罗说，“我在马拉海德附近有栋房子，可是你不会住在城外那么远的地方。” “不是我不会去，”阿丽克丝说，“只是现在我可以住这儿，住那么远岂不是太傻了。” “你看，”保罗说，“我们总是按照你的方式做事，阿丽克丝，你从来不会考虑我想要什么或者我喜欢什么。” “可是你住哪儿都一样啊！”阿丽克丝大叫，“你住在这里也很方便啊！到城里上班更快一些。” “真没意义，”保罗说，“我们竟然在争吵谁该住哪儿。” “你要是想结婚、组建家庭，那么我们就该坐下来好好谈谈。”阿丽克丝说，“而不是像两个小孩儿似的没意义地吵架。” “这就是关键。”保罗说，“很多时候你的想法跟二十二岁似的。阿丽克丝，你已经三十二岁了，我三十四了，我们不能再像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过日子了。” 她叹了口气。“我没像二十几岁似的过日子啊。” “你就是那样。”保罗说，“你每天晚上都在疯狂地工作，它能带给你像风筝一样高高在上的感觉。周五晚上，你喜欢去酒吧，而我则喜欢待在家里。而且你有一半的时间往返于伦敦和巴黎之间开无数的会。这不是想要安稳生活的状态。” “我们已经很安稳了。”阿丽克丝冷冷地说，“我去伦敦和巴黎是为了工作出差，而且我从来不浪费时间，你知道的。是，我周五是喜欢去喝一杯，可是我又不会多喝，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有多想我，你总是在电脑前面坐着不动。顺便说一句，电脑也是我买的。” “我就知道你会提到这个，”保罗说，“用你超能赚钱的能力打败我。” “别那么荒唐，”阿丽克丝尖叫，“我们有一个共同账户的啊。” “但是你没把所有的钱都存进去啊。”保罗说。 她瞪着他。“这句话，我当你没说。” “谢谢。”保罗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她希望坐下之后能缓解一下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今晚的保罗是怎么了，令人捉摸不透。他为什么忽然想“安稳”了，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要孩子。真是太不寻常了。 “你是怎么会有这些想法的？”她问。 “我思考了很久了。”保罗说。 “可是你什么都没说过。” “没有合适的机会可以说。” “保罗，”她对他笑了一下，“我们之前也经历过很多事情，这次我们也可以解决的，对吗？” 他没吭声。 “我们一定可以解决的。”她仔细地盯着他。 “我不这么认为。”他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 他不安地看着阿丽克丝，她忽然觉得一股冷气蹿入了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 “因为我对我们没有信心。”保罗说。 “为什么？”阿丽克丝充满警觉地问。 “我……可能遇到了一个人。” “你可能遇到了一个人？” “我遇到了一个人，我很喜欢她。” 阿丽克丝忍了一下。“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了一个人，所以就不想给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了——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不，不是的。”保罗凝视着她，“别把两件事混到一块儿去，阿丽克丝。我遇到一个人，她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有更多时间和她相处。” “她叫什么名字，这个人？”阿丽克丝问。 “萨拜因。” “萨拜因？” “萨拜因•布拉赛特。” “听起来像个法国名字。”阿丽克丝吸了吸鼻子。 “她是法国人。”保罗说。 “你在哪儿遇到她的？” 保罗慢慢地呼了口气，说：“在巴黎。” “巴黎？”阿丽克丝重复着，“你什么时候在巴黎遇见她的？”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呢？” 阿丽克丝站起身。“你是说在欧洲银行巴黎分行开业庆典的时候，我们出差去巴黎的那次？你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个萨拜因？” 保罗局促地回答：“是的。” “我不信！”阿丽克丝使劲盯着他，“我带你去的巴黎！你还收获了很多素材，写出了一篇伟大的稿子！” “我知道。”保罗说。 “然后你就认识了一个法国女人，想跟她筑起爱巢、生儿育女？” “阿丽克丝，不是这样的。” “好啊！那是怎样的？”阿丽克丝逼问。 “我遇见她，然后和她聊天，保持联系。和她在一起，使我重新考虑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和她在一起？”阿丽克丝重复着，“你跟她在一起多久？她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她是交易员吗？或者是交易员的老婆？总之巴黎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阿丽克丝，别说了。”保罗的声音非常刺耳，“她不是交易员，她是个设计师。” “设计师！” “是的，”保罗说，“做一些色彩方案之类的工作。对了，交易室的行情牌价板就是她设计的。” 阿丽克丝记起了交易室墙上巨大的牌价板，她怎么也搞不明白那设计到底是智慧呢，还是只是一味的自负。当然，那一行“前进、前进、再前进”的标语设计得比较灵巧，可是在阿丽克丝看来，交易员并不需要在业务上如此大胆，再多一些仔细谨慎就更好了。 “你到底怎么和她搭上话的？”她气势汹汹地问。 “我没和她搭话。”保罗说，“我就是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好她也在，我们就聊了会儿天。” “所以就是和这个叫萨拜因的女人短短十五分钟的聊天，你就决定断绝我们的关系而和她结婚生子，是吧？”阿丽克丝的眼睛里闪烁着气愤的火焰，“还是我错过了什么精彩过程？” “不仅仅是那十五分钟的聊天。”保罗说。 “哦？那还有什么？”阿丽克丝追问，“你还有什么时间和她聊……”她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她慢慢地说，“是不是？你宣称要去晨跑，我还在睡觉，你就去见她了？” 保罗一阵不安，答道：“是的。” “浑蛋！”阿丽克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竭力喊出了这几个字，“你就是个大浑蛋！趁我睡觉的时候你竟然去和那法国女人卿卿我我！” “阿丽克丝，别无理取闹。”保罗说，“我没和她卿卿我我，都是你在添油加醋。我们遇到了，然后聊天，就是这样。” “然后呢？她是不是跟你说想生孩子，然后你们就有了？是不是？” “不是。”保罗说。 “那是什么？”阿丽克丝大喊，“我搞不清楚状况，保罗，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对我发飙，因为我没有按时回家见你那个讨厌我的吓人的妈；今天晚上你又告诉我你想离开我和一个刚认识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阿丽克丝，别把事情搅到一块儿。” “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就是瞎琢磨。”保罗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和萨拜因结婚，我还不了解她。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能继续下去了，我需要重新回到我自己的生活。” “哦，那不错啊。”阿丽克丝狠狠地说。 “你不想结婚生孩子，是吧？”保罗问她，“我的意思是，伟大的阿丽克丝•卡拉汉的五年计划里没有这一条，对吧？” “我没有什么五年计划。”阿丽克丝说。 “你没有吗？你那天晚上跟那个有钱的法国佬，叫什么盖伊的说什么了？‘我想在三十五岁之前当上总监’？这跟结婚生子好像完全不搭调，对吧？” “盖伊•德库尔塞勒，三十六岁，已婚，两个女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啊。”阿丽克丝冷冷地说。 “哦，阿丽克丝，你知道他跟你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你要腾出时间来生孩子啊。而且你现在也不准备腾时间吧。你听不到自己的生物钟一步一步在走，可是我们都是在变老的！我现在想要孩子了，我可以带他们玩，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我不想让他们变成我生命中精心设计的计划来执行，非常感谢你。” “保罗，我真的打算要孩子的，不过我承认，不是现在。这是一个我必须去作的决定，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养育他们。我爱你，保罗。”阿丽克丝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她使劲不让泪水流出来。阿丽克丝为自己没有变成在争吵中流泪的女人而骄傲，她讨厌流泪的女人。 “或许会这样吧。”保罗说，“阿丽克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想清楚这些事，所以我才想搬出去一段时间。” “那你想搬去哪儿呢？”阿丽克丝苦笑着问，“巴黎？” “不，”保罗叹了口气，“马拉海德的那栋房子下个月到期，我打算搬那儿去。” “那这期间……” “跟我妈一起住。” 阿丽克丝盯着他，问道：“这就是昨晚她来我家的原因？你们俩就是这么决定之后才通知我的？” 保罗摇摇头。“没有。我已经邀请过她了，记得吗？但是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就是你还没有回家的时候，她问我是怎么看你的。” “然后你就说没什么，然后就打算和那个法国婊子同居了吧？” “阿丽克丝！不准这么说萨拜因。我不会和她同居的，她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 “典礼之后你又见过她吗？”阿丽克丝问道，“有多久了？两个月前吧？” “我跟她通过电话。”保罗说。 “那她什么时候来都柏林？”阿丽克丝问。 “现在还不会来，”保罗说，“我们还不确定。是我还不确定。这不是选择你还是萨拜因的问题，阿丽克丝，是我选择未来的生活。” “都是放屁！”阿丽克丝说着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