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愿单》试读：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乔，乔瑟兰，与我结婚二十一年的丈夫。 　　他长得跟演员韦南蒂诺·韦南蒂尼1一样帅，就像电影《假日奇遇》中口吃的米奇和《亡命的老舅们》中的枪手帕斯卡那样，下巴坚强有力，眼光深邃，皮肤黝黑，充满阳光；操着意大利口音，声音中带着柔和的颤音，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连老母鸡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是我的“乔斯兰蒂诺·乔斯兰蒂尼”身上多长了十公斤肉，口音也无法让女孩们为之痴狂。 　　1990年哈根达斯公司在阿拉斯开设工厂以来，他一直在那里工作。他每个月挣2400欧元，梦想着买一台平板液晶电视，换掉老掉牙的Radiola牌电视机，买一辆保时捷卡宴，在客厅里装一个壁炉，收藏詹姆斯·邦德的全套DVD光盘，买一块精工牌手表，再换一个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老婆。只是最后这一点，他没有对我说。 　　我们有两个孩子，实际上是三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个死孩子。 　　乔对我说我很漂亮的那个晚上，谎言让我丧失了理智、衣服，还有童贞，我们的儿子罗曼就是在那时怀上的。那是我第一次怀孕，成功率只有几千分之一，但偏偏就命中了。纳蒂娜两年后出生，之后我再也没有恢复到理想体重。我一直很胖，像一个腹中空空的孕妇，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一个大气泡。 　　乔不再觉得我漂亮，不愿再抚摸我。晚上，他沉迷在电视节目中，吃着工厂里发的冰激凌，喝着33 Export啤酒。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先睡。 　　一天晚上，他突然叫醒我，一副痛苦的样子。他喝醉了，哭个不停，我把他搂入怀中。那天晚上，纳黛日投胎到我肚子里，沉溺在我的肌体和忧伤之中。八个月后，当她降临人世时，浑身青紫，心脏已没有任何动静。只可惜她长着漂亮的指甲，长长的睫毛。我敢肯定，她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虽然我从没看到过她眼睛的颜色。 　　纳黛日降临人世的那天，也就是她离开人世的那天，乔没有喝啤酒。他在厨房里大喊大叫，乱摔东西。他说老天真他妈混蛋，连婊子都不如。他捶胸顿足，敲墙打门。他说老天不公平，给纳黛日的时间太短，活着的人应该他妈的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他嘴里念叨着纳黛日，不停地问“我的女儿，我的小心肝，你在哪”。罗曼和纳蒂娜吓得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那天晚上起，乔开始幻想拥有美好的东西，好让生命中多些甜蜜，少些痛苦：液晶电视、保时捷卡宴、邦德的DVD光盘和一个漂亮女人。那段时期，他很伤心。 　　我的父母给我起名叫乔瑟琳。 　　我和叫乔瑟兰的人结婚的概率只有几百万分之一，但我偏偏就嫁给了一个叫乔瑟兰的人。乔瑟兰和乔瑟琳，马丁和马蒂尼，路易和路易丝，洛朗和洛朗丝，拉斐埃和拉斐尔，保罗和保勒，米歇尔和米希尔。只有几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可偏偏我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