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外行一样思考，像专家一样实践（修订版）》试读：第10节 ┃ 越能干的人，越会迷茫

无论做哪种研究，不管是难还是简单，多数情况不会一开始就走到尽头。经历了千辛万苦取得成功之后，可能又会觉得不敢相信：“真的这样简单就解决了吗？” 研究者在研究的过程中经常有两种感觉：“能不能行呢？”这种不安感，以及“啊！成功了！”这种成就感。体验这两种感觉混合的经历将成为智慧体力强有力的基石。 我的研究生时代——要尽量提早拿出漂亮的成果 说实话，看我现在好像在说一些很了不起的话，可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有过迷茫和烦恼。 我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别人也都这么评价我。从小学到高中，到大学，我一直都成绩优异。这都要归功于我的记忆力。我的记忆力非常出色，基本不需要随身携带记事本之类的东西。像电话号码、跟别人约会的时间地点什么的，我很轻松地就能全部记住。 所以，我应付那种背诵的考试游刃有余。那时候无论哪门学科考试我都预计能拿100分，感觉就像是游戏一样，高高兴兴地去考。长期如此，使我潜意识中存在着“无论什么事，别人都认为我会做得很好”的怪异的心理状态。 开始博士研究生的课程之后，这种心理就变成了“不尽早拿出漂亮的成果是不行的”。它给我造成了一股很大的压力。在我看来，数学是那种高深的研究论文读一读就能了解个大概的学科，并且好像自己可以马上取得漂亮的成果，于是就着手研究它了。 本书前面也提到过了，研究与考试是不同的。做研究的时候，并不知道解决的问题有没有价值，也不知道问题的本身有没有答案。正因为如此，研究不是那种研究生随便想想就能完成的简单的事情。果然，我很快就发现研究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就开始下一个课题，再进行不下去，然后再一个。这样，我研究了很多课题，倒是读了不少领域的论文，知道不少事情，除此之外一事无成。就这样转眼间三年的课程已经过去了两年。于是我开始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的博士课程就要这样一事无成地结束啦。 就在那个时候，当时的副教授、现任京都大学校长，长尾真老师对我说：“金出，你就试试研究一些稍微具体点的课题吧！”然后就告诉我有个电子图像数据库，里面储存着很多人脸数码图像数据。这个数据库是1970年大阪世界万国博览会的时候长尾真老师收集的，一共有1 000人的人脸电子化数据，这在当时是史无前例的。老师对我说：“如果你能开发出一个程序，可以很好地处理数据库中的人脸图像数据，又能很好地进行人脸识别，只做到这一点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啦！” 其实我当时更倾向于做偏理论性的东西，但是也遵从长尾真老师的劝说，开始着手研究这个课题了。当然做这个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也陷入过困境。但因为有一个实际的具体的目标，使我坚信终会成功，历经艰辛努力了一年，最后终于成功了。 最后这个课题成了我的博士论文：一个人脸识别系统，从头像的输入，到提取特征，到辨别，所有的过程都由计算机自动处理。这个论文里还附带了大量的验证数据。在这个领域，我这项前所未有的研究成果（经美国国家科学委员会报告验证）变得稍稍为人所知。 具体目标与高层研究 这次经验在我以后的研究生涯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使我明白了：做研究和搞开发没有具体的目标是绝对不行的。 总是有很多人说要研究高端的东西，要研究从数学角度上看非常简洁漂亮的东西，要研究本质的基础的东西。可惜这些都不算是目标，只是知道了研究的始末之后，对研究的性质或者是结果的一种希望。这样肯定是行不通的，就会考虑：“这样一直研究下去就会得到好结果吗？现在是不是在解决本质的问题呢？”这时，已经不是在思考问题本身了，而是在顾虑具体的研究方法，并且为根本还没有得出的结果的性质而陷于无尽的烦恼当中。 在我看来，所研究的并不是某个课题中要解决的问题，而是课题研究本身，我把这种研究命名为高层研究（Meta研究）。Meta在逻辑学之类的学科中是“相关联的，更高层次的”意思。比如说语言学是一种学问，研究语言学的意义与发展的就可以叫作高层语言学。显而易见，高层语言学对于语言学本身是必要的，但这个高层研究，对于推进研究向前却是没有必要的，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一旦有了具体的目标就不同了。有了具体目标之后，就算研究进行不下去了，也有那个具体的目标作为前进路上的指针，指示着要走向哪里。有时候目标也会变化，或者更高，或者有所降低，如果目标更高了，当然相应的最终结果也会更好。 交织的不安感与成就感是智慧体力的基石 实际上，每个研究者都体验过研究遇阻碍时强烈的不安与迷茫。无论是多有成就的人，也都时常有这种感觉。在旁人看来，就像那些功成名就的艺术家或者演员为江郎才尽而自杀时的心理一样。 研究的过程中经常有两种感觉：“能不能行呢？”的不安感和“啊！成功了！”的成就感。体验交织着的这两种感觉将成为智慧体力强有力的基石。 就算是卡耐基·梅隆大学的计算机科学系和机器人研究所的博士研究生，这样世界范围内出类拔萃的精英，也避免不了这种感觉。不，应该说正是这种人，才更容易陷入不安和迷茫。 对于这些苦恼于这种不安感和迷茫中的学生们，我会说：“你们真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啊”。然后跟他们说自己的经历，建议他们选择能设定具体目标的课题，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只要尽全力坚持做下去就一定有好的结果。并加上一句忠告： 要想成功，必定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