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笔为刀自我解剖


非常欣慰地看见《鲤·写作课》这一期的水平又回到了《鲤·与书私奔》那一期的文学性与思想性。
不得不说,纯文学阅读在今天显得尤为珍贵,碎片、猎奇、噱头,层出不穷的爆点让公众的视线难以集中。平心而论,就连我自己现在阅读的纯文学都变得少之又少了。我看过很多写作教程,老牌的有詹姆斯•伍德《小说机杼》,国内有毕飞宇的《小说课》,亦或是村上春树的《我的职业是小说家》,所有成功的作家都在苦口婆心的告诉你,成为作家唯一的途径就是写,写,写。任何书籍和名师只能是辅助,最终落笔输出的只有你自己。
写作的风格会影响到你看世界的方式。
我青春时代很喜欢哲学和各国的纯爱小说,导致那时候我看世界的方式也有点伤春悲秋。大学时期迷恋日本小说和加缪、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几乎看遍了图书馆日本书架的所有书,尤其喜欢推理小说,导致我当时经常在深夜的图书馆疑神疑鬼。存在主义影响我不停思考,我作为“自为的存在”应当如何定义自己的存在,又该选择何种生存方式。研究生时期开始很系统的读书做读书笔记,当时恶补了很多自己专业的书籍,多是新闻学和社会学,导致我在的工作里总是充满了社会责任感,在写作中也不自觉地想作为意见领袖传达点什么。
做编剧久了,我的写作开始充满镜头感。
我能很明确的感知到,今天看世界的方式是大全景,近景,亦或者是特写。我很喜欢用特写的方式去看世界,和别人对话中也不自觉会放大细节,以求对方可以感同身受。后来我在反思的时候,觉得这也是受日本文学的影响,日本文学总是小巧精致,在局部精雕细琢记录下当下的感悟,看了太多让我也不自觉深入骨髓了。最近对道学很感兴趣,论起渊源应该是喜欢哲学的时候,在中国哲学那个书架徘徊很久,但每一本都一知半解,最终放弃。那份不甘心,在后来的日子里突然生根发芽。
现在的每一种选择或者体悟,你若追其根源总可以找到过去的蛛丝马迹。
写作真的是思考的一种方式,那些灵光一闪的吉光凤羽,如果没有经过思考写下来,就真的随风而逝了。以及,不停地输入,把自己当成一块海绵,谦逊地吸纳各方面的营养,经过大脑加工场,转化为属于自己的养分,最终输出。
现在越发觉得,我频繁写作的时候,正是我对世界对自己思考对多的时候,现在看那些不成熟的文字,觉得是在看另一个有意思的小孩,偶尔还被曾经的自己上给一课。现在写了太多别人的故事,对自己的故事反而忽略了很多,还是要坚持写作啊!
周围在烦扰也要以笔为刀,时常自我解剖,否则那份少年气和赤子之心就真的会随时间而流逝。
一些摘要:
我至今仍旧觉得,写作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教的。即使是在那些不乏真知灼见的写作技巧类书斯里读到限醋灌顶的话,了解了某种可以操作的方法,它们也像一件租来的衣服,并不真的属于你。到了创作中,你很快会发现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合身。而且穿着它让你变得古怪束手束脚,限制了行动。说到底,读写作技巧类书的最大获益,应该是阅读它们时的愉悦,是那些感觉自己有所顿悟,对写作充满信心的片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倒是个甄别此类书籍的方法,如果它连阅读的快乐和热忱的鼓励都不能给予,后续的效用就更加不必期待了。辛苦画重点、做笔记都是徒劳的,就像给一群偶然柄落在你视野里的白鸟建造鸟舍,下一刻它们就会毫不留恋地飞走的。可是那些片刻的顿悟、刹那的信心就一点都没有意义吗?那种笃信自己掌握了真理、从此所向披靡的幻象一定是愚盘的吗?如果没有那种片刻领悟,没有一些盲目的激情,写作的道路该是多么晦暗啊。写作得以继续,最重要的是护那份相信。一些作家坚持在写作的过程中不向任何人展示未写完的书稿,因为要呵护住那份相信。一些作家在写作中选择阅读自己最心爱的作家,抑或选择一字不读,都是为了呵护住那份相信。
弗青尼亚•伍尔夫以她的方式也想过这个大小有别的问题。伍尔夫讲,现代文学书写不断在失去某些东西,或者说只剩下诗还能恰当表达的那些东西她用的词正是“巨大而简单”,也补充说是某种神圣的、崇高的东西一从另面来说,也就是明确。不忧不疑,地老天荒,人的情感可被牢牢钉着,放心相信神,放心爱某个人,放心寄情寄心志于某一物某一对象:它里外如一,元亨利贞,没有幽暗的隐藏的流动的什么会让你担惊受怕,不会背叛先你一步掉头走开,甚至它不会比你先死亡消逝云云。人感觉失去,正意味着人企求、怀念他和世界和万物的这种坚实关系及其联系。
既然明确地提出文字的词性,这里,先记下来波德莱尔(以及德•昆西)这番话,我以为是对文字词性最精美的说明之波德莱尔说,即使你眼前只是一本摊开来的文字之书,枯燥乏味的语法本身也变成某种类似招魂术的东西(意即语法串起了、唤醒着一整个句子里的每一个字),词语皆披载着血肉之驱复活过来,“名词有了威严的物质实体,形容词成了遮饰名词和赋予名词以色彩的透明外衣,而动词则是动作的天使,是它在推动着句子……可惜波德莱尔没有再说更小的副词和连接词(最小的字,汉字书写时几乎只写成半个字大小,或说可想成是文字里的螺丝钉),但他不只说文字的大小有别,而且是以如此美妙、准确、进一步赋予内容和形貌、遂充满启示力量的方式描绘出来一如果形容词真的是这么一件“透明外衣”,赋予穿载它的名词实物以光影以色彩,我们会要粗暴地扔掉它吗?只因为有人外衣穿错了、穿坏了穿得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