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到结果,你还敢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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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推荐语说提到了《斯通纳》,想想看《斯通纳》还是五年前读大三,都是风格很强烈的书,有着相似的时间背景,有着有些共同点的主人公,都提到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生活本身并无什么明显重大的意义存在。只不过斯通纳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生活, 芮德娜喜欢自动寻求自由,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在二十世纪这样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时代的列车轰轰向前,可是在电闪雷鸣的时代背景下,个人的生活却并不如此。作为个体,过着的都是平凡甚至有点乏味的生活。这跟这个世纪又是多么相似,人工智能,财务自由,新兴技术等等,周围提醒着你这是一个变革的年代,可是你的内心知道,这跟你的生活有什么关系,难道每个人不曾因为生活而挣扎?这种挣扎我喜欢用淡豹的一句话来解释:这是一种结构性的困境。不会因为你实现了阶级的跃迁而消失,不会因为你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遇到喜欢的人并且在恋爱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实现财务自由而消失(自由也只有一种,财务自由是什么自由?部分的自由也是自由?财务自由是不是自由的解构上的概念?)。生活的本质是艰难的,只是因为作为一个个体你要构建你生活的整体框架并赋予它意义,这件事的难度极大。
在书里,刚刚一开始就是一幅典型的美国中产家庭的影像,这种影像是很多人所一直孜孜不倦的追求的:稳定的工作,门当户对的伴侣,还有两三个孩子,有带花园的房子,有车库里停着的汽车,周末有朋友的聚会,小长假有户外旅行。一切都是多么美好,可是这真的是一直想要的吗?当婚姻来到了第八个年头,你还会喜欢这种生活吗?索特没有讲太多,他只是一段一段的剪辑描述,夫妻二人各自想要在这种生活中透口气,选择的方式当然是最常用也是最简单的出轨了。在这里,丈夫维瑞选择传统的偷情式出轨,只是要在另一个女人那里透口气。妻子 芮德娜选择了另一种出轨,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她似乎更加放松,没有什么欲望上满足的轻松得意,对她来说,出轨是让她的生活回到了正轨。这种折腾还没有完,到了秋天,他们终于离婚了,索特开头描绘他们的生活也是秋天。 芮德娜摆脱了她声称的,她害怕的“平庸生活”,去了欧洲生活。在那里她似乎过得还不错,跟朋友聚会,看戏剧,跟戏剧演员做爱,就像她之前平静的出轨那样,她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生活,只是看自己的心意生活。快乐吗?不见得。但是不这样的话,对她来说是不可忍受的,或者说,对她来说,快乐重要吗?不重要,她要的是自由。译者孔亚雷说的很好,说她就只是想要过一种表面的生活,只想在生活的表面滑行,她的生活没有意义,她也从来不去想生活的意义这件事。孔的视角独特,说她的生活,是荷兰静物画的生活,生活中一件一件的事就是全部,吃饭的本身,看展的本身,旅行的本身,就是这些事情,没有别的事情。这种回归到古典时代的生活,这是以下午茶为logo的生活。只是这种生活有一个问题:在现代,这是一种没有依托的生活,对岁月静好的期待,究竟是在资本主义压迫下的一厢情愿,还是真的在各种主义被解构后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芮德娜最终还是回到了美国,维瑞,跟我一样,跟很多男人一样,生活上的无能在芮德娜离开后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是在芮德娜回到美国后,他却离开了美国,在罗马他又开始了一段婚姻,传统的婚姻,在传统的叙事里,他应该是开启了另一段生活,也许会不错吧,也许不见得,在芮德娜跟他借钱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刺痛了一下。怎么办,他可能还爱他,他心理可能还离不开她,怎么办,可是新婚的妻子让他回到了传统生活的轨道。钱没有借成, 芮德娜陷入了某种生活,最终死掉了。谁更好呢,是还在另一端旅程生活的维瑞,还是曾经求而不得过曾经拥有过的芮德娜,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想知道我的朋友,我的妻子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书里女人(芮德娜和她的两个女儿)都带有某种激情在生活,包括跟男人交往上床,好像完全不用考虑,我不知道是不是索特对女人不够了解还是我对女人还不够了解,还是说,像维瑞这样的男人,像我这样的男人都太畏缩,不敢去生活。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去欧洲,哪怕在欧洲结婚,也是糊里糊涂,走夜路一样的生活。这里,我总想到了那不勒斯四部曲里莱农婆婆说的那句,没什么,没有根基的人都是这样的。靠着激情去做生活决定的人,被他人影响而去生活的人,都是一种人,都是没有根基的人,当你找到了,你才可以真正自信去生活。是这样吗,莱农婆婆这段话是不是还是将这个问题拉回到了传统的叙事,可是这种方式明明已经失效。
在一个下雨的周日看完这本书,索特文风抓人,孔亚雷的译文也很棒,景物的描写很有画面感和想象力,穿插在小说叙事中,是很别致的阅读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