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照乾坤

没有安史之乱,就不会有诗圣杜甫。杜甫留存的诗中,天宝十四载战争爆发前的作品不过百余,大概占据了全部诗作的十分之一。这部分的作品里,杜甫的心境也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到“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的失子之痛,生活无依。渔阳鞞鼓毁灭了大唐盛世,杜甫也困居长安为楚囚,萧先生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一句是极概括,极沉痛。随后杜甫逃至肃宗处授左拾遗,他并没有得到皇帝的欣赏,九月离凤翔回家探亲,作《羌村三首》、《北征》 我对《北征》的喜爱胜过其他所有诗词之和。《北征》一诗,全文七百字,是诗歌体裁中罕有的大文章。杜甫在这篇长诗中叙事、议论、写景、抒情融为一体,格律严谨,结尾一段论以时政,笔锋绝世,有万钧之力,其结尾处“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家国之慨,读之凛然。 杜甫在战争中心亲历了安史之乱,他的创作也因经历达到了顶峰。“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诗人的“三吏三别”充满了丧乱人世的同情。诗人定居成都后生活平静,“老去诗篇浑漫与”作诗也比之前随意,功夫日深。难得可贵的是他并不随流去“贵古贱今”(戏为六绝句)然而可惜的是,宋之后的那些诗人一昧学杜甫,却学不到杜甫的品质,始终在杜诗的圈子里未能有更多的突破。杜甫在成都总算等到了安史之乱结束,然而命运并不想让他返回长安,大唐也终究恢复不了开元的国力。他从成都离开后如“天地一沙鸥”夔州诗是杜诗中重要的部分,不仅数量多而且成就高。杜甫入了圣,以《秋兴八首》为最,“江间波涛聊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沉郁意深的诗句在之前的时期是写不出的,关中时期诗人对平定叛乱充满希望,入蜀之后虽然清贫但也安乐,漂泊东南、惶惶不安、国势日艰,此时的杜甫也已经五十余岁,未来会是什么?他想不到。《壮游》《昔游》《遣怀》所流露出对往昔的回忆,“忆与高李辈,论交入酒垆”当年河南之游是多么愉快,如今……如今……杜诗越读至后,越觉哀伤无力,这不是什么无病呻吟,而是国家难以复兴,岁月不回友人纷纷离世的沉痛。一篇篇读至《登高》读至《江汉》读至《登岳阳楼》杜甫日益衰老,口聋齿落,一身是病,“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此中心境之孤独悲壮,只有一首首读下来才能体会到。 可能我到了四十岁后读杜诗会体会更深吧。诗坛双峰,与李白并称是他应得的地位,二人没有高低之分,同时其他诗人也远远无法和李杜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