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摘要

这书写得还是很文学性的,虽然是纪实文学。应当还是润饰加工过的吧,不然不可能所有人说话都很悲伤很有哲理。比电视剧触目惊心的多。电视剧就是参照这书的吧,而且各方面更温和,没有太煽情,也没有选特别凄惨或者特别骚操作的事情拍,内容都比较常规。
确实有人回忆爆炸的时候光非常漂亮所以大家都蜂拥而来到户外参观,还把孩子抱去看,跟孩子说“看啊要记住这景象”。很多住得很远的人开车或者骑自行车专门来看,说那个天空连电影里也没有这种景象。回忆当年自己带着孩子去看反应堆的光的人说她仍然梦想能回到核电站所在的那个小镇皮里亚季,现在是座空城了,梦想和她儿子(当时一起围观核电站的光的)在阳光下骑马和欣赏玫瑰,因为皮里亚季有很多玫瑰,她梦见她还年轻而孩子还年幼,她深爱着他,“在我的梦想里我忘记了一切恐惧,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隔离区农妇为了卖没人敢买的牛奶,自己浑身包扎了玻璃纸站在同样包扎玻璃纸的奶牛身旁。
有女性放射学者看到隔离区儿童照样在地上爬来爬去玩耍,母亲照样母乳喂养(母乳已经铯含量很高了),当场歇斯底里……
有个回忆的人是负责检验辐射含量的实验室的人,也是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核能研究所的首席工程师,他们检验了隔离区的牛奶发现已经浓度高到可以在课堂上当标准辐射源的样本了,后来也真的当样本用了很多年。结果这批牛奶照旧在市场上卖。
很多都是数据测出来了但是守着数据没啥办法。还有环保部门工作的人回忆当时大家完全不怕,不光五一照样游行,五月九号老兵还自发举行胜利游行。他们那个部门虽然是专门管相关的,但全是些退下来的退伍军官和离退休干部谁也不懂行。他们被派去收集辐射样本送到明斯克,但没有防护措施,就直接把一堆会发光的样本放在汽车后座上。到村庄里老太太问他们牛奶还能不能喝,然而规定是只收集资料不能跟当地人互动……最后大家犹豫一番开口问老太太的年龄,一听八十多岁了“那您想喝就喝吧”。
他们到处告诉当地人“没什么好怕的,吃饭前洗手就好”。这个环保部门的人承认自己当时也参与走私隔离区物品到安全区了,她说当时当地的商人和中下层公务员全是靠这个生活的。
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核能研究所的主任当天测出来辐射特别高,心里清楚肯定是有地方的反应堆爆炸了,想打电话警告家里,但是电话都被监听了不敢打。最后横下一条心打了,下午就知道是切尔诺贝利,但是在办公室和班车上没有人敢谈这件事。回家以后发现有个好朋友和同行虽然也是干这行的,但照样打算五一节全家带着孩子去离切尔诺贝利很近的地方度假,气得他吼了对方一通。
物理学家们自己也低估了危害性,被派来切尔诺贝利调查的科学家们很多连盥洗用品都没带,以为几小时就可以走人。
有个老师回忆当时她有个医生朋友在聚会上坚持说大家应当赶紧带孩子离开,他们都觉得这个医生大惊小怪而且没有责任心,还危言耸听搞砸了他们的聚会。
五一节那个医生自己全家走了,而他们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五一节游行,尽管没有人强迫他们去,但他们仍然觉得这是责任。但她印象深刻的是当地所有领导都到了,第一党委书记也来了,还带着小女儿,尽管那个小女孩在大晴天还戴着帽子穿着雨衣。
有个负责清理的军人回忆一开始还特别小心谨慎,但后来大家都不care了,开始随便吃当地树上的水果和水里的鱼,随便下水游泳……很快二级伤残进医院了。他还很自豪说这就是我们俄罗斯人,我们不相信医学不相信理性只相信命运……
所有人解除动员回家以前都要上那个屋顶捡石墨。“我们俄国人是不会为自己着想的,不会只为自己的生命考虑。我们的政治家不会把个体的生命价值考虑在内,因此我们也不会。”
有个女记者说当时在隔离区村子里测的辐射指数比核弹试爆地要高一百多倍。一个党的地方委员会第一书记辩解说当时隐瞒真相只是为了避免民众发生恐慌,而且有的科学家也跟他赌咒发誓说没事,而且他为了树立榜样还制止了自己想带着外孙女离开的女儿,外孙女后来也白血病了。他当时不让别人带亲人离开,质问他们爱不爱国,不爱国就把党证交出来(有的人真的当场交了),但他说他自己的外孙女也死了,所以他怎么可能是罪人呢。
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核能研究所的主任当时正好莫斯科出差,听到了切尔诺贝利的第一手消息,赶紧打电话警告白俄罗斯的第一书记,要求启动碘剂预防措施,结果对方坚持说只是火灾而且已经扑灭了。当时苏联国内的宣传是核能就像煤炭一样安全,根本没有跟原子弹什么的联系起来。这个科学家到处测量了辐射的数据又去找书记,书记不见他,他在门外坐了一整天,傍晚看到一个著名白俄罗斯诗人从书记办公室走出来,说刚才他跟书记在讨论白俄罗斯文化。科学家非常着急因为乌克兰那边已经在疏散了但白俄罗斯这边整整十天什么动作也没有。结果这个白俄罗斯书记很快被提拔到莫斯科还升官了,因为到处的官员都不肯接见科学家,他就随身携带一个测量计到接待室测秘书和私人司机们的甲状腺,他们被吓到就让他进去了,说切尔诺贝利的放射性是广岛350倍。因为没有人肯接见他,他就写了很多信不断轰炸各处要人,结果研究所的辐射测量装备被没收了,上面威胁要把他关到精神病院或者要让他出车祸,最后借口核能研究所丢了一盒零件告了他一个反苏联活动罪,在法庭上心脏病发。他觉得最不能忍受的是本来白俄罗斯有很多碘的储备,可以偷偷投放并不会引起恐慌,但因为没有接到命令就没有人敢做;本来也有大量防毒面具的储备,但也不能发放因为不能引起恐慌。他到村子里,测试出当地的女孩都因为辐射无法生育了,质问地方上的人为什么不发放防毒面具,对方回答说我会丢饭碗啦,又不像教授您那样还可以找一份别的工作……
有一个妇联主席回忆说其实这年的五一节游行是很多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因为恐慌和想要抱怨所以人们更想融入人群。
一个士兵追着猫跑,辐射测量仪像自动步枪一样对着猫嘎嚓嘎嚓响,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也在追这只猫,女孩一直在哭“我不会放弃它的,跑啊,小猫快跑”士兵拿着一个大塑料袋。
事故后就再也见不到麻雀了,它们的尸体和落叶一起被扫起来,现在落叶不能被燃烧只能掩埋。
一个病了不得不一次次做手术的小孩趁其他人体育课在空教室里上吊了
一个因为父亲在切尔诺贝利服役过而得上白血病的小女孩按时从政府领抚恤金,她一份,她爷爷一份,她说她爱爸爸
有个苏联笑话说乌克兰蛋糕的半衰期是三十六小时……
这本书里大概有三分之一篇幅是讲隔离区农民如何不愿意离开家园的,很多人特别是老人后来又在夜间穿过森林偷偷跑回来住,怎么劝也不听;还有的外地来的逃难的人也到隔离区找空房子住……一个个心都特别大。劝就说战争都没能把我们赶走现在辐射算啥……
有人为了赚五十卢布,开卡车在辐射烟尘飞扬的路上运送辐射污染的土……好几个人都讲到隔离区的小牛被系统性地卖到俄罗斯的集体农庄……以及肉制品
有个被征调的化学家说征调自己的时候只说去明斯克附近二十五天,结果是切尔诺贝利六个月。他说那个时候苏联的民防教育关于核的部分非常陈旧,只教遇到核爆炸如何扑倒在地避开冲击波之类,还教辐射热能和放射线的知识,但完全不教辐射污染,所以大家对辐射的危害性都没有概念。带队的长官更对辐射一无所知,还相信谣言说伏特加可以防辐射……然后因为大家都对辐射缺乏知识,所以很多人贪图给钱多就去离反应炉最近的地方工作。这人抱怨自己是有学位的化学工程师还是实验室主管,但被征召了就只被派去挖地,把被污染的表层土挖掉,一直在挖挖挖,还被派去更换了所有被疏散了的家庭的房子的屋顶,做到后来觉得完全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些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后来化学家发现他们吃饭的食堂辐射比工作地点都高,陷入了恐慌。他们吃饭的时候站着吃而且带着铲子,而铲子上都是辐射污染……
这书里学历高的知识分子确实抱怨国家更多……普通人要么只说自己很惨然后啥也不抱怨,要么干脆吹起自己有男子气概不后悔来了。这个人回忆上面让他们清理某间房子,到后来发现原来是要在这个房子拍摄切尔诺贝利的婚礼作为政治宣传。新郎新娘倒不是演员,是真的当地人,之前被疏散了,又被说服回来拍这个纪录片。
还有个苏联笑话说有囚犯越狱跑到切尔诺贝利,结果抓到一测已经辐射过高不能关回监狱了。
还有人回忆消防员直接在反应炉用脚踩燃烧的燃料……
某个州立大学的教授回忆事故发生后几天,当地图书馆里所有关于辐射关于广岛长崎甚至关于X光的书都消失了。报纸吹嘘说苏联的核电站绝对安全,在红场盖一座都行。
有母亲生了严重畸形泌尿系统生殖系统残缺不全的女儿,因为家人的爱护她活得比其他畸形婴儿长,一直需要治疗,但他们没有钱治病,花了很多年才搞到一张小孩畸形是辐射导致的证明,之前一直不给,都说孩子是先天性残疾,古希腊就有畸形婴儿了你来赖切尔诺贝利还要脸吗,有个官员说她是“想要切尔诺贝利特权”。
上面派下来的一群科学家穿着全套宇航服一样的防护服到当地做调查,被村子里的人追着打:“你们穿这么严实,那我们呢?”
村民炸猪油的火炉用仪器一测完全就是小反应炉……村民请来清理的士兵吃饭,他们不敢吃,只敢喝村民的伏特加。还有人大着胆子吃了村民做的烤羊肉,吃到一半,村民说是用刚生下来的畸形小羊做的,小羊畸形得太丑了无法忍受,只能马上吃掉。
也有好多自愿来的志愿者,特别是女人,虽然没掌握相应的工种的技术但还是非要来不可。但也有人回忆听说来了一群女护士,欢天喜地跑去看女人,结果都是一群被坑来的,本行并不是护士,个个衣着邋遢精神恍惚像是在梦游,他们顿时毫无兴趣。
插在反应炉上的红旗会破烂掉,所以还需要有人志愿多受一次辐射再走上去把它换掉。
还有被派去射杀猫狗的当地狩猎会长抱怨政府没发给他们任何防护衣物,不过给的钱很多(每天三十卢布)所以愿意去。看到一间锁着的房子,窗台上坐着一只猫,远看还以为是猫摆件,走近了才发现是真猫……屋里所有的天竺葵盆栽都被猫吃掉了。桌上有小学生笔迹写的字条“不要伤害我们的祖卡,她是好猫咪”。回忆的人说自己后来记性变得很差了,但一直记得有一间房子,你以为房子是空的,打开门却看到一只猫和小孩写的纸条。在屋里发现母狗和小狗这本书也有,不过小狗没有互相吃。狗一听到枪声就逃向森林,但猫更喜欢躲藏,他们不得不把那些钻进陶水壶和藏进炉子的猫揪出来。有一只特别可爱的小小的黑色贵宾,傍晚他们一共二十个人都没子弹了没法杀,因为没有子弹,只好把它和其他猫狗的尸体一起倒进大坑活埋了。很多被疏散的人还来找他们,贿赂几个钱,打听自己的房子和狗怎么样了。
有些负责清理的军人为了拍照给家人朋友看,就直接跑到反应炉跟前……为了壮胆还先喝了酒。
还有个人明明知道在切尔诺贝利服役结束后要把衣服都扔进垃圾箱,但因为自己的小儿子为他自豪,想要他的帽子,他就把帽子给儿子了,然后小孩特别喜欢天天戴着,两年后得脑瘤死了。
还有一些专门负责洗有辐射的衣服的年老的洗衣妇,她们特别同情负责清理的士兵,担心他们被辐射,最后她们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没被疏散的村子的人不care辐射,把附近被疏散的村子留下的东西全搬回家了。很多人专门贿赂军人搬出隔离区的家电和各种东西,运到明斯克和基辅倒卖。
很多士兵从切尔诺贝利回家就被妻子抛弃了。还有负责清理屋顶和盖石棺的人回忆说没有发给他们换洗衣物,所以下班以后也继续穿着操作时的衣服走来走去。退伍的时候直接领了一张二级伤残证,回家以后就开始生病,后来就被工厂辞退了,而且不能跟人倾诉,因为跟政府签了保密合约。所有人全都吐槽说这还不如去阿富汗打仗呢,至少回家的时候知道自己能活……
还有那个电视剧里也演了的还很年轻的当天晚上的操作员,他爹在公墓哭的时候还被众人辱骂这都是你的混蛋儿子搞出来的你们活该。
一些人还是挺自豪的,说我们虽然成不了德国或者荷兰,不会有整齐的草坪,但只有我们俄罗斯能做到这样的牺牲。也有士兵当场拒绝去切尔诺贝利救援的,有的被威胁枪毙,然后只好去了,还有的成功了但受到羞辱和惩罚,从此没前途了。
白俄罗斯百分之二十三的土地在切尔诺贝利以后没法住了,乌克兰是百分之五。
那个收治最初那批消防员的医院的很多医生护士后来也死了。
苏联笑话:男人告诉妻子“他们说我明天不是去切尔诺贝利,就是交出党证。”“可你不是党员。”“是啊,所以我在想怎么在明天以前搞到一张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