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看透一个赌徒的混账和无耻,可以读读这本书
眼前的表弟是昨夜那个表弟的残骸,做着机械动作的残骸:押注,接牌,翻牌。或许这就对了,形在神不在地赌,闭着眼睛赌,更宿命,更体现赌博的本质。
李少红拍了一部严歌苓小说改编的电影《妈阁是座城》,目前正在热映。
原著小说中,梅晓鸥是一个单亲妈妈,叠码仔,游走于赌场内外,她靠赌客生活,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她了解这种生活的灰色底色,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可耻的事。
严歌苓说:“她把这帮男人引诱到、勾引到赌场里来,对他们最后的堕落和失败,她是有关系的;但她又恰恰在他们完全输得变成社会渣滓的时候,又把他们捡起来,把他们聚合起来。她又有天使的东西,又有魔鬼的东西。”
记得新闻中有报道,她之前为了写赌场的部分,想有更真实的原貌和更丰满的人物形象,前后好几次去澳门学习赌博,“我觉得如果我自己不做一个赌徒,体会不到赌徒的心理。我还是输掉一些钱,也赢了很多钱,但是我没离开,我还想再多学一点那种技巧。而且这种赌场上的技术用到小说里,会帮到小说人物心理的变化、心理活动,我觉得我付出了四万多的‘学费’还是值得的”。
晓鸥进到母亲曾经的卧室里,关上门。被暴露的残破的老史非常不堪。只扫了一眼,晓鸥就马上躲开了。什么是人渣?把光着下肢的老史用来做注释就精妙之极。晓鸥扫了那一眼,刹那间人渣的符号便蚀进了她的记忆。从来没见过那么孱弱的腿,还满是补缀。她不知是恶心还是心痛。她突然意识到,她一直是略带恶心地在疼爱老史。也许她很不了解自己,以为把卢晋桐从自己生命中切除了,其实没有,她是用老史来补偿她对卢晋桐的无情,老史无形中在延续卢晋桐。
坦白说,电影并没有原著小说好看。严歌苓的小说是丰富的,深刻的,从根上去写中国人骨子里的赌性。
梅晓鸥的祖上,梅大榕就是个赌徒。
他一次又一次在轮船上输的不成人形,本应该返乡娶妻,却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他嗜赌,豪赌,且不知道什么是节制。
哪怕后来娶了梅吴娘,也没有改掉这个烂赌的毛病,最终输得精光后跳海自尽了。
而梅晓鸥这个角色也异常复杂,她恨赌徒,却做了链接赌徒与赌场的叠码仔,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以毒攻毒,赚赌徒的钱,看他们在妈阁倾家荡产。
听起来挺狠毒的。但她其实有情有义,还是个心软的女人。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故事。
梅晓鸥最初恨的是卢晋桐,一个父亲朋友的儿子,也是包养她,从她去国外的男人。是的,小说中,她一开始的身份就不光彩。
她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开始出卖青春换取享受和安全感的女人,怀疑一切,又想要在这个男人怀里放下适度的怀疑,得到某种安全。
只不过卢晋桐并不是什么好人,反而赌桌上露出狰狞的面目——他居然踢打一个孕妇。也让梅晓鸥对未来彻底失去了信心。
再后来,她遇到了段凯文和史奇澜,一个木雕艺术家,但欠着她一千三百万,另一个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商,最后也害的她不停追债并失去了一所别墅才能还清赌场的钱。
梅晓鸥的职业就是,先用个人招牌从赌厅预支筹码,拿给她带来的赌徒,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十天之内把账还给赌厅。她赚的是中间的筹码流水,一晚上输输赢赢几百万,她抽百分之一。但如果遇到个无赖,输了也不还钱,那她只能尽力追债,若追不回来就需要自己买单,因为赌场是不会替她分忧的。
很不幸,梅晓鸥以为可以成为朋友的段凯文就是一个这样的渣男。他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虚伪可怕。
他用叠码仔是渔翁得利的理论,来说服自己和说服梅晓鸥他并没有赖错帐,因为在他眼里,梅晓鸥就是一个糟糕的吸人血的蚂蟥。
赌场里,男人赌钱,女人赌感情。可惜男人输的倾家荡产,女人也心碎无着。梅晓鸥就是个傻女人。她爱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她的输包含男人对她的欺负,包含家庭完满的人们对她孤儿寡母的凌驾或怜悯 。
因为所有赌棍都不值得任何一个人信任。
严歌苓在一个小小的赌场里,展示了社会各色人物的百样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