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勃发与掌控——《约翰·克里斯多夫》阅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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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春阳上升,万物复苏,良辰美景,却不是读书天。忙完一段后的虚空间隙在公众号读到辛神的文《春天正是读书天——谈谈读书与藏书》,此文是他4月11日晚於建投书局(北京国贸店)的讲座稿,关于读书辛神最后引用了《十竹斋笺谱》的画面,从古人经历中分享当下读书的心境。
“用心读书,在生活中就会多怀有一些社会理想,当然现实与理想往往反差极大。中国古代的读书人,当遭遇现实生活的困窘时,往往讲究尚友古人。所谓尚友古人,就是效法书中先贤,不向世俗屈服。动心用情去读书,去明辨是非黑白,即便身处最黑暗的境地,黑暗就是黑暗,最黑暗时也就更黑暗,怎么看它也还是黑暗。但我会始终坚守对光明的追求,不向黑暗妥协,更不与黑暗和解”。是非黑白怎样,暂且留下不表。然现实与理想的反差,生活中每每遭遇暴击。于是读书是奋进也好,避难也罢,我开始寻一作品,安放情绪。
冥冥中与一本书的缘分,是巧合也是命定。3月底和同事一起带娃去电影院看了《波西米亚狂想曲》,空闲时段虾米就被皇后乐队定住。周末听音乐的时候想看看书,床头的一摞书左翻翻右捡捡,最后定在《音乐二十讲》上。这本书是古典音乐家的乐评汇总。高中历史岳麓版必修三19世纪的文学艺术的音乐中提及的代表人物几乎都有涉及,但没有音乐功底的我,看起来非常吃力。所以为了能把书看进去,我就边看边搜索相关的音乐来对读找感觉。其中读到罗曼·罗兰的《30岁的贝多芬画像》被语言深深吸引了。罗曼·罗兰在必修三中也出现过,他评价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史诗,是近代的《伊利亚特》”,但很遗憾他的作品我不曾读过。自此埋下种子。
之后去学校图书馆,本是寻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没找到,但图书馆不久才上新颜值很高的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的四卷本傅雷译品典藏插图版《约翰·克里斯多夫》。于是就有了从4月26号到6月29日——历时65天,近2000页,约130万字,对《约翰·克里斯多夫》的追读。
其实早两天就读完了,上周五晚上看到夜里快一点还不舍得睡。早上翻看时发现还差40多页就要完结了,心里有点不舍,又想着该有个了结了,拖着想着念着还是慢慢看完了。书后还有个大惊喜附送,就是附上了《贝多芬传》。因为一直拖着书评没写,所以《贝多芬传》尚未开始读。读完之后再脑海中留下了什么呢?感想如下:
一、这本书在今年读,时机非常好,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可能都读不下来。高三的最后阶段没点毅力和强刺激真的会被惰性打的神魂俱散。好在我们的主人公克里斯多夫是个满腔力的施与者,他火热的才情德即便在种种逆境中也不会消逝与黯淡。这种力的勃发与掌控,成为我在这届高三最后几十天的强效兴奋剂。感谢克里斯多夫用他波澜壮阔的一生给我这一段心境亦跟随着跌宕起伏,作为追随者甘之如饴。
二、心里有千千万万个如果在盘旋。如果我在初中就读了他会怎样?或者高中?甚至于在大学?哪怕工作的头三年?生娃的头几年?这些念头幻化成一句: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相遇?早一点我会更加振奋吗?早一点我的人生会受到指引做出不同的选择吗?早一点我会成为更加不一样的我吗?
三、家乡故土是力的来源,亲人朋友和爱人是力的放大镜,命途多舛的人生境况是力的聚集与释放,种种交织汇合,成就了音乐奇才克里斯多夫的一生。德国的故土,爷爷父亲的音乐基础,母亲的温厚善良,舅舅的开阔与自由,少年成名的音乐孩童的梦与盼;挚友奥力维的追随与相伴,与几位女性的纠葛与牵绊,青年困顿交错的音乐痴儿的爱与痛;遁走他乡,生离死别,暗中相助,隐居遁世,巴黎和意大利的阳光雨露再次滋养,中年以后的音乐大家终于对力的来处和去处自由调配,幻化出一曲曲时代的先声。
四、叙事性与间离效果。作为一部100多万字的人物史诗,叙事是文字展开的主要方式。但罗曼罗兰写的《约翰·克里斯多夫》我无法将其置于人物传记的分类中去。诚然,罗兰·罗兰一定是有着相当深厚的音乐造诣的,他的人物叙述中有一些著名音乐家的影子,但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克里斯多夫是德国人,后来去了法国,还受到意大利的影响,他的认识不仅仅只停留在某一国的民族性上,而是交互的,放大的,融合的世界音乐。所以在阅读过程中,我从他文本的叙事性上,获得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生平经历,而是一群音乐家和欧洲音乐谱系的继往开来;他们可能活跃与某处,那里就有某处的风土人情,活跃于某国,那里就展现某国的民族性格,活跃于欧洲,那里就是一个交融开阔同时又彼此敌视奋进的矛盾体,譬如一阙协奏曲和变奏曲的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这种多元叙事的方式赋予了文本强大的生命力,它一如克里斯多夫的力。不断被放大,与国家、民族、人民和时代交相呼应。其次,间离效果的呈现。一个大部头作品,如何收放自如的推动情节是非常考验功底的。对于读者而言,阅读快感就来自于煦煦的温和的风与狂风骤雨的节拍拿捏得当。一味煦煦,则容易陷入昏睡;一味狂风骤雨也要有非常强的脾胃才能接受。罗曼罗兰显然是个头高手,他将多元叙事与间离效果发挥的相得益彰。一个事件将完未完,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人或事儿以徐徐登场,在未来可期的节奏里,他们带着你一步一步向前看,找到对方,甚至于发现新世界。于是下一步总是可期的,面貌不断滋生雀跃,有如潮涌,生生不息。
五、克里斯多夫究竟为什么如此吸引我?是人的觉醒与沉思吸引我,是力的生机勃勃吸引我,是充满热望与温情的美吸引我,是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回忆吸引我。是每一刻有每一刻的状态和生命力吸引我。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也如我一般,在生命里的某个阶段,停下来,被克里斯多夫吸引。有生之年,不死之前,相信你定会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