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的把暗处的一切指给你看,且告诉你不一定会有光
这本书的前大半是一年多前看的,一直留着几篇没看完。直到上周,因为我情绪极丧,脑海里的潜台词全是都完蛋去吧这样的话,然后觉得这种情绪可能也就该配这本书,于是才捡起来从头再读了一遍的读完了。老实说,一开始没能读完的原因其实也恰恰就是因为它实在太丧了,每个故事,不,都不能叫故事,胡迁可能只是在描绘一些零散无味的生存状态,读它时看到的画面就是一团灰蒙蒙的脏雾,低迷压抑又偶尔散出些烦躁,丧的真实而近距离。对于我这种本质带丧的人来说,读这种书会有种莫名的契合感,但同时人类卑劣的生存本能又会一直跳出来提醒我“读这种书会让你更不想好好生活”。后一种理性提醒往往战胜前一种契合感,于是我就会不太愿意读下去。说白了,大概就是懦弱,和小孩儿不敢看恐怖片一个意思。还有,隐隐觉得这书里故事的排序好像是递进的,越往后越有绝望的窒息感,不过也可能只是叠加累积的效应。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得承认我有点儿喜欢这书。喜欢它厌世暴躁却诚实的语气,喜欢它挣扎得不动声色,喜欢它不教化不制造浮夸的声响。序里说的特贴切,“生命如拥挤的暗室, 他坐在当中, 视线炯炯, 眼中没有蒙蔽,什么角落都看见,不怕痛地指出来,也不因此就佯装或者自命是谁的一道光” 。是这样的。
《大象席地而坐》
[ 等我 贴着 它, 看到 它那 条 断了 的 后腿。 它 看上去 至 少有 五 吨 重, 能 坐 稳 就很 厉害 了, 我 几乎 笑了 出来, 说实话 我很 想 抱着 它 哭 一场, 但它 用 鼻子 勾 了 我 一下, 力气 真大, 然后 一脚 踩 向我 的 胸口。]
《漫长的闭眼》
[ 即便 我 知道 生活会 莫名 设计 出 很多 花招, 让你 觉得 灰暗 并不是 永恒 的, 但这 又有 什么 用。]
《气枪》
[ 中年 男人 看着 女孩, 说:“ 这 枪伤, 死不 了, 她 也没 死。” ]
《猎狗人》
[ 我没 说话。我一 直 想着 那 只 坏掉 的 眼睛 和 吐出 的 舌头, 上面 沾 着 土, 让我 觉得 好像 沾 在 自己的 眼睛 上。 我 用手 揉 着 眼睛, 但 还是 很 痒。 我说:“ 我们 还要 活 多久?” 他 伸出 手, 颤巍巍 地 挑起 几 根 面条, 说:“ 这 面条 太软 了。” ]
《大裂》
[ 即便 多 年后 我 回忆起 在那 个 土丘 后面 刨 下去 的 第一 下, 四周 是 长满 蛀虫 的 野花 和 灌木, 仍然 不敢 相信 这是 通向 生命 终结 的 开始, 除此之外 什么 都没 有。 在 我为 了 寻找 黄金 耗费 的 若干 年 里, 在 接近 着 那个 不知 深 埋在 何处 的 事物 中, 我 一点也不 清楚 构成 每个人 时光 的 奥 义。 寻找 黄金 将 带出 一个 有意义 的 时空, 而 在此之前, 我一 直 不停 地 思考 自己 为什么 会在 此处, 并在 荒原 里 寻找 可以 通向 哪里 的 道路, 并 坚信 所有 的 一切 都不 只是 对 当下 的 失望 透顶。]
[ 我本 以为 会 十分 恐惧, 但却 有 一种 奇异 的 温暖 人心 的 安全感, 我看 向 三 米 外 光亮 的 洞口, 洞 外 是一 片 荒凉, 而我 身处 洞穴, 远离 了 这 一切。 我 觉得 周围 有 木耳 生长 起来, 所有 柔软 的 植物 都在 缓缓 生长, 让 这个 洞穴 变得 更为 温暖, 那种 感人肺腑 的 能量 再一次 传递 过来。]
[ 但 渐渐 地, 一切 都 脱离 了 控制, 每个人 在 没有 察觉 中 都 向 更 残忍 的 一端 靠近 着, 某一 天大 家 恍然大悟, 怎么 会变 成 这样。 但 只是 白驹过隙 的 思虑 而已, 谁也 不能 控制 事情 的 发展,“ 世界 是一 个 悬崖,文明 是 二百 年的 火车”, 丢失 洋 镐 的 男人 所 说的 话 我 现在 明白 了 一些, 不过 也没 什么 区别 了。]
《玛丽悠悠》
[我 想起 小时候 家 的 院子 中有 一 棵 臭椿 树, 大家 都很 讨厌 它, 而 其他 人家 院子 里 长的 是 生机勃勃 的 香 椿树, 似乎 可以 感到 臭 椿树 的 羞耻 感, 存在 就是 羞耻, 羞耻 就是 一种 无尽 抽搐 的 感觉。 有一天 夜晚, 我 忧伤 地 看着 它, 又 转身 回 屋。]
对了,我总觉得悲观者对待世界的方式时常是木讷的傻笑,越灵敏的悲悯会在越残酷的现实中表现为越蠢钝的笑。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