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笑阳台
读桐野夏生的书就像是逛水产批发市场,随处可见潮湿粘腻、腥臭杂乱或被随意处置的生命,无论是《越界》还是《异常》,那种压抑始终难以摆脱,就像左拉的自然主义描写,感情混在腐肉烂菜的垃圾里面,成分难辨。
再读《柔嫩的脸颊》,不敢相信这是她初出文坛时的作品,无论是成熟度还是故事性甚至比后来的作品强,不过这时的人性还没有夸张到变态的程度,只是两个破碎的人搭伙寻找丢失的孩子,在寻找的过程里试图自我救赎。
印象深刻的是命不久矣的失职刑警内海和失魂落魄的主妇佳澄每夜拥抱在一起,一个逐渐熄灭了生命的火焰,另一个被死亡深深吸引,爱情对死亡开始怜悯,怜悯给爱情烧上纸钱。桐野夏生冰冷的笔触下,没有给绝路上的感情任何喘息的空间,她将佳澄描写为情人眼中的单纯兽类,不断寻找着生存的狭路。他们都没有高尚的使命,也没有痛快的情欲,只有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一个快死的人被另一个人的执着痴狂吸引,另一个人又被他身上的死亡气息驻留。“那个人想看到我和现实无法妥协进而困惑的样子,所以我也想看到他的死亡。”没有人是赢家,赢家一无所有。
女主人公佳澄从小生活在偏僻的乡下海边,父母经营一家食堂,季节性工人来此觅食,也带来了异乡的气息,佳澄坚信自己不属于这里,如同盯着灰色的大海生存。她将彩色夸张的服饰披挂上身,十八岁就毫不犹豫地出走到东京去了。她果断地逃离了令人窒息的家庭和婚姻,却逃到了一个真空里:缤纷的绮梦破碎了,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呢?如果不曾发生罪案,从此生活安逸,她也会不断打破囚笼释放自己内心的魔鬼。
桐野夏生笔下的人物不需要同情,“既然无法取而代之成为当事人,那么无论谁都会有的共情只会让对方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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