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神”借渣男角色展现的文学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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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是一部半自传体的小说,书中的男主角叫大庭叶藏。对作者太宰治稍有了解的人读过这本书就会发觉,叶藏分明就是作者的化身。太宰治完全是把他自己的人生思想融入到叶藏的经历中,并以第一人称自述的方式构成了本书中叶藏的三篇手记。他甚至还在本书的序曲和后记中,以一般人的视角点评了叶藏的人生。或许这就是无赖派文学自嘲的一种表现方式吧?
不管是太宰治本人的性格,还是《人间失格》中叶藏的性格,都是非常软弱的。坦白讲,这要性格既令我感到为其着急,又令我十分厌烦。这类人的一些选择和行为,在我看来是难以被认同的。我第一次读完《人间失格》以后,满脑子的问号,不知道哪些是太宰治的亲身经历,哪些是他虚构的?但不管怎样都从这本书中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
早前,得知我最喜欢的日本演员小栗旬将出演《人间失格》同名电影,影片讲述的就是这部小说的创作历程。且小栗旬不是演原著中的男主角大庭叶藏,而是演太宰治。这诱使我决定先看一看《人间失格》的原著,深入了解一下太宰治的作品和他这个人。此外,我也看了几年前由生田斗真主演的、根据原著改编的同名电影。
此番是我第二次接触《人间失格》的原著了,再次拿起它,是因为小栗旬版《人间失格》(全名为《人间失格:太宰治和三个女人们 》)要上映了。我很想把之前不能理解的地方弄明白,遗憾的是至今我只是明白了太宰治小说的设计思路,也逐渐从叶藏这个角色的角度理解了他的一些行为逻辑,却仍旧不能认同他的选择和行为,也还分不清哪些是太宰治的真实经历。
《人间失格》的开篇序曲就很精彩,其中描述了“我”看到大庭叶藏三张照片后对他的印象。那是叶藏幼年、少年和青年三个不同时期的照片。当看完整本书,再回想序曲的内容,就会发现“我”对三张照片的解读是非常准确的,那就是对叶藏人生的概括。那三张照片真实地记录了叶藏从强颜欢笑到轻浮造作,再到最后面无表情一脸“死相”的转变,反映出了他这一生不断讨好身边人,极力迎合社会,却以失败告终的可悲经历。
关于读完《人间失格》的感受,我必须承认太宰治刻画的大庭叶藏这一人物形象是非常生动、深入人心的!叶藏比山田宗树创作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川尻松子和阿尔贝·加缪创作的《局外人》中的默尔索都更令我厌烦。仿佛我只会对松子或默尔索的个别几个行为感到他们与常人不同,有时也会同情他们,理解他们的无奈。但对于叶藏,我好像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整个人满满的负能量。在我看来,他是真的没救了!
我印象中,松子和默尔索虽然也都是那种无法被大众认同的人,但他们活得很真实,都是敢爱敢恨的。相较之下,叶藏这个人太虚伪!不管他是因为性格软弱,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总在装傻、扮可怜。他的种种行为都并不是出于他的真心,只是为了迎合别人,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这种出于自私想法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他不懂拒绝,说难听点就是他的底线太低。我觉得这也是太宰治性格上的一个问题,所以他才会一再和情人一起自杀。
仔细回想《人间失格》中对于叶藏做的各种事情的描述,值得肯定的地方我只想到了叶藏对静子的女儿茂子还是不错的。叶藏给茂子画漫画之类的行为至少赢得了那个孩子的认可,所以她愿意叫他爸爸。可惜由于他的软弱思想作祟,当茂子表示想向神祈祷要一个真的爸爸后,他与这个孩子间也产生了隔阂,他身上那点难得的人情味也荡然无存了。
幼年的叶藏哗众取宠,成年后的他养成了抽烟、酗酒、嫖妓等一堆不良习惯,这都已经很令人生厌了。不过最让我感到无法容忍的是:叶藏在亲眼目睹妻子良子被一个男人侵犯的一幕后,他竟然选择逃开了。事后还好像是在替良子考虑似的,觉得她的信赖被玷污了。我觉得他本来就是不该被信赖的人,更不禁想问:他对良子有感情吗?身为她的丈夫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在我很喜欢的一部东野圭吾的小说《白夜行》中,童年的桐原亮司为了救他喜欢的女孩西本雪穗,杀死了自己有恋童癖的亲生父亲,后来他更是为了雪穗犯下了多起命案。尽管亮司也是一个反面人物,但至少在救雪穗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很勇敢,彼时的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在良子的危难关头,叶藏的所作所为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这样的一个男人,谁还能指望他做什么?所以在看完第三篇手记中叶藏的悲惨下场后,我心中想到的是:“活该,自作自受!”也并没有太多对他的同情。
据我所知,和叶藏的境况相似,太宰治本人也曾有过一段看上去相对正常的工作、生活时期,但好景不长。我不理解太宰治是怎么想的?放着平静的好日子不过,又回到整日与烟酒为伴的颓废生活。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还是必须要那样才能找到创作灵感?不过在《人间失格》中,他倒是为叶藏安排了一个“逃避眼前痛苦折磨”的好理由,也再次验证了叶藏软弱的性格。
《人间失格》的后记部分,太宰治借咖啡馆老板娘之口夸叶藏“性格直率,为人聪慧”,我觉得那只是幼年时的叶藏。而那句称叶藏“是一个像神一样纯粹的好人”,则让我感到很讽刺。或许叶藏身上有一种魔性的独特魅力,当然这可能和他的相貌较好有关,所以他可以吸引女性,并轻松赢得她们源于母性的怜爱。实际上,他的好人形象只是他刻意讨好别人营造出来的假象,连堀木正雄那种整天到处借钱混吃混喝的人都瞧不起他。
尽管我那么讨厌叶藏这个小说角色,但就《人间失格》这本书而言,它还是很有文学魅力的,否则我也不会看第二遍。太宰治得以令叶藏这个渣男角色深入人心,关键在于叶藏的思想和言行都是出自太宰治的真实心声。透过叶藏我也感受到了太宰治对自己以往生活经历的反省,但他始终都是软弱的。因此,不管是他在小说中创作出来的人物叶藏,还是他自己,最终都是选择了继续沉沦的极端方式。
我两次阅读的《人间失格》是不同的译本,细节之处翻译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对我而言,太宰治创作的大庭叶藏这个渣男角色的性格特点太鲜明、深刻了,不管是哪个版本怎样翻译,原著的文学魅力都很强。再次看完《人间失格》的原著,我就更期待看到小栗旬塑造的太宰治了。不知道看完电影后,我会不会对太宰治的印象变好一点?(作者:李淑媛)
不同版本翻译效果对比:
日文原版:自分は、その二階で、日頃の自分の陰鬱な心を少しもかくさず、ひどい歯痛に襲われてでもいるように、片手で頬をおさえながら、お茶を飲みました。
作家榜版:在那栋租屋的二楼,我完全不用掩饰自己平时阴郁的内心,像遭受剧烈牙痛一样捂着脸喝茶。
读客版:我在她二楼的住处,丝毫没有掩藏起自己一贯的阴郁,我单手托腮喝着茶,好像牙床在剧烈发痛。
上海译文版:在她的房间里,我一点也不用掩饰自己那一贯的阴郁心情,我一只手托住脸颊,就像在忍受剧烈的牙痛一样,一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