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国志》里面最激赏的一段生译出来,与大家共勉

把《三国志》里面最激赏的一段生译出来,与大家共勉。译文哪里比得了原文?只是为了先让大家看懂,放在前面;然后鉴赏一番,放在后面。望诸君仔细看原文。 译文: 陈登,字元龙,在广陵(三国时属徐州,当时徐州叫“彭城”,江苏叫“徐州”)有威名。又挟制、侧攻吕布军队有功劳,加官职为“伏波将军”,三十九岁去世。后来,许汜和刘备一起在荆州牧刘表处坐,刘表与刘备一起品论天下人。许汜说:“陈元龙是个江湖之士,豪横之气不加检点。”刘备问刘表:“许汜君说的,对不对?”刘表说:“要说不对,许汜君是个善士,不会说虚假的话;要说他对,陈元龙可是名重天下呀。”刘备问许汜:“你说他豪横,能举个例子吗?”许汜说:“以前我遭遇战乱,然后路过下邳,然后我吧去见元龙。然后元龙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然后很长时间不跟我说话,然后他自上大床睡卧,让我这个客人睡下床。”刘备说:“您有国士的名声,现在天下大乱,帝主不能执政,希望您忧国忘家,有一点救世的念头。可是您呢,整天忙着求购土地,到处询问房地产价格,说的话没一句能采为良言的,这是元龙所不取的做派,凭什么跟您说话?如果是当时是在下,我想自个儿卧在百尺楼上,让您睡地上,怎么会只是上下床之间?”刘表大笑。刘备接着说道:“象元龙那样的文武胆志,应该到古人中去寻求,一般的人真还比不上。” 原文: 陈登者,字元龙,在广陵有威名。又掎角吕布有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后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备谓表曰:“许君论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为善士,不宜虚言;欲言是,元龙名重天下。”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表大笑。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 鉴赏: 一看陈登如何豪气。前一段铺叙生平:其字元龙,其爵伏波,其人英雄气短。为陈登作传,数句而神完。之后闲闲来写刘备寄居刘表处时一段闲谈。写元龙但写一鳞,写伏波将军但写余波。却是何等豪气,令人扼腕。 二看许汜如何涩气。身为“善士”、“有国士之名”,只在刘表处居坐陪聊。品论英雄,两句话武断别人,却不能省察自身。说元龙事,也是在讨好刘表:还是你对我好。——比如今日与省长对坐,跟他说,那个小县长让我住招待所,哪有您派头大呢?——刘表听了能不高兴吗?元龙卧其一夜下床,不能反省;中又数年,还不能省。当刘备层层剖解、刘表听了大笑之时,许君还能卧于地否?看他钻于地缝何处! 三看刘备如何枭雄气。枭,一意寄养,一意凶猛。寄养者,处处察言观色,不能得罪许君,更不能得罪养主。听了许君的一句之论,先是征求刘表意见,看看他作何表态。如果刘表说“甚是甚是”,那么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幸好刘表听了刘备的一问,也因此有了疑惑,于是刘备顺水推舟,代刘表问一句“宁有事?”及要抨击许君,也是先美言一番,“君有国士之名”,意思是对您的期望太高,所以才失望很大,不让许君太丢面子;之后看到刘表大笑,才骂不带脏字地说了“你们不如去死”的意思。再看其凶猛:看“宁有事邪?”,知其重实不重虚名;看两句“求田问舍,言无可采”,对应许君“湖海之士,豪气不除”,知其明哲善辩(八字真刘备大格言也);看“百尺楼上”,更胜元龙豪气。说刘备是眼泪帝王,我不信。因为他比元龙更有豪气,他是“湖海庙堂之士,豪气收放自如”。 四看刘表如何湿气。刘表蜗居荆州,兵精粮足,却不思进取,豪气已除,坐待被曹操收编,更是个许君第二。若是“许汜与刘表共论天下人”,又当如何?一句“湖海之士,豪气不除”,表当大笑,谓“汝为善士,所言不虚。”也许会琢磨一下,陈登可是个大名头,怎么就不那么得人望呢?想一想,或许会问问许先生,为什么这样贬低人家呢?听了许先生的遭遇,再想想自己对待许君实在不错,跟他对坐着嘛。于是再发大笑。看刘备一句“造次难得比也”,不着一言,噎住当场两个湿涩之人,这是何等场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