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性别变了,别的都一样
在KTV里常和朋友点唱五月天的《雌雄同体》,“领带要配苏格兰裙、和火一般的羽毛围巾……我可以是男是女,可以飘移不定,可以调整百分比……模仿你或是和你变成对比,参与你理想的爱情游戏……”唱起来很过瘾,因为惺惺相惜。
其实,早在八十年前,伍尔芙已经写过了“雌雄同体”这个概念,她一脸调侃,将《奥兰多》称为玩笑式的、写作中的间歇,但讽刺起女性地位来却言之凿凿。这位曾宣扬女人要有一间屋子的女性主义标榜人物索性在这部小说里给主人公一栋庄园豪宅、以及一段男人生命。
大学毕业那会儿,看了Sally Potter于1992年执导的影《奥兰多》。活了400年的奥兰多,从戎装到裙装,一朝醒来变成了女子。故事翻拍自伍尔芙的小说《奥兰多》,这我是知道的,但没有看过原著,一知半解,所有联想都仿佛是误读。那时候也不太明白完美小姐进化论之类的东西,所以不了解伍尔芙要说的“成为女人”的难处究竟在哪里。
一直到2005年,我才买到新版中译本《奥兰多》,一口气看完,才知道这是伍尔芙大师对文坛、爱情、女性地位的嘲讽之作。印象中的电影情节已稀薄,相隔近十年,真的想不起来了,独独不忘女主角Tilda Swinton那张脸:不带任何肉感的利落线条、薄嘴唇以及高贵的冰冷感。
伍尔芙真的很前卫,很懂骨感美,奥兰多最引以为傲的是一双形状优美的苗条长腿,难怪当男当女都得势呢!现代整容手术可以让人变嫩变瘦,还没听说可以增骨的。无论怎么看,奥兰多都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身为贵族,豪宅既可是遁世隐居之所,也可以大办几天几日上流社会豪华派对;又生来俊朗脸蛋,九头身材,女王陛下只瞧见他头顶心金光灿灿的发质、优雅的动作,就决定让他当自己的贴身侍卫,电影中的女王甚至让少年奥兰多许诺,永远不要老,但女王的独霸心显然是要落空的,既然他能永远不老,那还有谁能独霸他?
从四百多年的生命旅程看起来(尚未结束,因为奥兰多才不过36岁的模样),男性时期只占据了极小的一份时间,可奥兰多却要花费数十倍的时间去习惯当一个女人,不要露出裙子下的脚踝、穿拖拖拉拉的裙子、走几步就成泥饼的绣花鞋子……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没有结婚戒指的羞辱感,“除了我,别的都是成双成对”。
身为男人的奥兰多可以梦想沙场或诗人,但变成女人之后她就无事可做了!一百年前的好小说只需要小姐太太为爱情烦恼,无需冥想深思,更不要工作。所以奥兰多只能偷偷写诗,但要尽快结婚!于是,认定了世间活人必定要有伴侣的奥兰多就在沼泽地的偶遇里确定了丈夫的人选,身为贵族来说,此举确实石破天惊,相当荒唐,尤其不像女人所为。奥兰多仿佛始终在和“女性”这一外表妥协,使劲的靠拢世人眼中的“女性”规范。其实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乐衷于武士和诗人之梦的小男孩,证据便是怀揣在她怀中、写了300多年仍然没有终结的《大橡树》手抄诗本。
都说转换性别之后,才能更了解打动异性的窍门,好比男角花旦更妩媚。在我想来,这里面的统一之处其实不在于性别之变,而是:女性的外表完全是可以学来的,女人这个角色拥有复杂多变的衬裙、鞋子、发型,都是易于模仿的。奥兰多就曾说,衣服穿人,不是人穿衣服,她一穿上女装就自然而然变得矜持,别人也当她是贵族小姐;她一旦穿上猎装,长腿甩上马背,又是众人眼中的飒飒帅男。学做女人,无非是从穿衣、说话学起。我差不多也花费了七八年才能确定,如果自己一穿裙装就特别淑女的话,其实我是衣架,淑女表演者是裙子。但不妨也偶尔穿穿,说不定有利于找寻好丈夫。毕竟,欣赏男性化女人的男人少,女性化男人就算很多,也不是好相公人选。
所以,看到奥兰多求婚的那段,我就没忍住笑。她主动表白,对方一惊,她喊道,“你是女人!”男人也大喊:“你是男人!奥兰多!”大概像这样的尖呼,400年里也没有多少吧。如果我爱上一个羞答答的男子,再被他惊呼为男人,我大概早就哭笑不得了。奥兰多当然不再是男人了,连法庭都花了上百年裁定她是女儿身,可见,最好的搭配就是:骨子里是男人的女人要嫁给骨子里是女人的男人。外表永远是做给世人看的。伍尔芙早就知道:男女的平等应该褪去衣裳和皮囊、比较核心价值。
科学家曾说,世界上所有俊男美女都是中性特征的结合态,男人要长一脸女人脸,保管人见人爱,女人要是有男人颀长的身材也一定更快走红。这是美貌层面的中性趋势吧。我到了28岁时终于确定九头身形是这辈子难以企及的美梦(所以就成了噩梦),所以因势利导地开始穿裙子。向往中性的我,只能收敛彪悍,使劲往心里扎去,在性格上调整雌雄比例:男人性格的优点,统统拿下;女人的集体性缺点,统统抛掉。
其实,我打心眼里特别相信(既然没机会写在科学杂志里,那写在时尚杂志里也很不错),在遥远的未来,性别会被取消,或是灵活转换,只要你知道自己骨子里是谁、性别百分比多少就够了,如同一朝醒来的奥兰多,对着镜子里的女体说:除了性别变了,别的都一样,我还是我。
其实,早在八十年前,伍尔芙已经写过了“雌雄同体”这个概念,她一脸调侃,将《奥兰多》称为玩笑式的、写作中的间歇,但讽刺起女性地位来却言之凿凿。这位曾宣扬女人要有一间屋子的女性主义标榜人物索性在这部小说里给主人公一栋庄园豪宅、以及一段男人生命。
大学毕业那会儿,看了Sally Potter于1992年执导的影《奥兰多》。活了400年的奥兰多,从戎装到裙装,一朝醒来变成了女子。故事翻拍自伍尔芙的小说《奥兰多》,这我是知道的,但没有看过原著,一知半解,所有联想都仿佛是误读。那时候也不太明白完美小姐进化论之类的东西,所以不了解伍尔芙要说的“成为女人”的难处究竟在哪里。
一直到2005年,我才买到新版中译本《奥兰多》,一口气看完,才知道这是伍尔芙大师对文坛、爱情、女性地位的嘲讽之作。印象中的电影情节已稀薄,相隔近十年,真的想不起来了,独独不忘女主角Tilda Swinton那张脸:不带任何肉感的利落线条、薄嘴唇以及高贵的冰冷感。
伍尔芙真的很前卫,很懂骨感美,奥兰多最引以为傲的是一双形状优美的苗条长腿,难怪当男当女都得势呢!现代整容手术可以让人变嫩变瘦,还没听说可以增骨的。无论怎么看,奥兰多都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身为贵族,豪宅既可是遁世隐居之所,也可以大办几天几日上流社会豪华派对;又生来俊朗脸蛋,九头身材,女王陛下只瞧见他头顶心金光灿灿的发质、优雅的动作,就决定让他当自己的贴身侍卫,电影中的女王甚至让少年奥兰多许诺,永远不要老,但女王的独霸心显然是要落空的,既然他能永远不老,那还有谁能独霸他?
从四百多年的生命旅程看起来(尚未结束,因为奥兰多才不过36岁的模样),男性时期只占据了极小的一份时间,可奥兰多却要花费数十倍的时间去习惯当一个女人,不要露出裙子下的脚踝、穿拖拖拉拉的裙子、走几步就成泥饼的绣花鞋子……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没有结婚戒指的羞辱感,“除了我,别的都是成双成对”。
身为男人的奥兰多可以梦想沙场或诗人,但变成女人之后她就无事可做了!一百年前的好小说只需要小姐太太为爱情烦恼,无需冥想深思,更不要工作。所以奥兰多只能偷偷写诗,但要尽快结婚!于是,认定了世间活人必定要有伴侣的奥兰多就在沼泽地的偶遇里确定了丈夫的人选,身为贵族来说,此举确实石破天惊,相当荒唐,尤其不像女人所为。奥兰多仿佛始终在和“女性”这一外表妥协,使劲的靠拢世人眼中的“女性”规范。其实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乐衷于武士和诗人之梦的小男孩,证据便是怀揣在她怀中、写了300多年仍然没有终结的《大橡树》手抄诗本。
都说转换性别之后,才能更了解打动异性的窍门,好比男角花旦更妩媚。在我想来,这里面的统一之处其实不在于性别之变,而是:女性的外表完全是可以学来的,女人这个角色拥有复杂多变的衬裙、鞋子、发型,都是易于模仿的。奥兰多就曾说,衣服穿人,不是人穿衣服,她一穿上女装就自然而然变得矜持,别人也当她是贵族小姐;她一旦穿上猎装,长腿甩上马背,又是众人眼中的飒飒帅男。学做女人,无非是从穿衣、说话学起。我差不多也花费了七八年才能确定,如果自己一穿裙装就特别淑女的话,其实我是衣架,淑女表演者是裙子。但不妨也偶尔穿穿,说不定有利于找寻好丈夫。毕竟,欣赏男性化女人的男人少,女性化男人就算很多,也不是好相公人选。
所以,看到奥兰多求婚的那段,我就没忍住笑。她主动表白,对方一惊,她喊道,“你是女人!”男人也大喊:“你是男人!奥兰多!”大概像这样的尖呼,400年里也没有多少吧。如果我爱上一个羞答答的男子,再被他惊呼为男人,我大概早就哭笑不得了。奥兰多当然不再是男人了,连法庭都花了上百年裁定她是女儿身,可见,最好的搭配就是:骨子里是男人的女人要嫁给骨子里是女人的男人。外表永远是做给世人看的。伍尔芙早就知道:男女的平等应该褪去衣裳和皮囊、比较核心价值。
科学家曾说,世界上所有俊男美女都是中性特征的结合态,男人要长一脸女人脸,保管人见人爱,女人要是有男人颀长的身材也一定更快走红。这是美貌层面的中性趋势吧。我到了28岁时终于确定九头身形是这辈子难以企及的美梦(所以就成了噩梦),所以因势利导地开始穿裙子。向往中性的我,只能收敛彪悍,使劲往心里扎去,在性格上调整雌雄比例:男人性格的优点,统统拿下;女人的集体性缺点,统统抛掉。
其实,我打心眼里特别相信(既然没机会写在科学杂志里,那写在时尚杂志里也很不错),在遥远的未来,性别会被取消,或是灵活转换,只要你知道自己骨子里是谁、性别百分比多少就够了,如同一朝醒来的奥兰多,对着镜子里的女体说:除了性别变了,别的都一样,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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