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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的时间不长,不够我们脱胎换骨,只够我们再困顿些、世故些、幻灭些。
原来人生总有更低的低处可去,到最后什么都可舍。
这是28年后的金洁儿的感受,我没有这么多二十年,只有一个,所以我还没能有全部的同感。但是,人生机遇里的新人和故交,来时没有什么理由,去时也没有大悲大喜,过几年再看只剩相识几年的几点温润陈迹,俯仰之间确乎只剩些恍惚的微澜,如雪地里鸽子的足迹。
昨天小王心血来潮找出游时的照片,给他我整理的旧照优盘。他突然把电脑屏幕转向我,这个人是你从前喜欢的人吧?照片里空茫的一片淡水,一个男孩举着相机和镜头外的人笑着。久违了。我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呢?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一个文件夹就一张照片啊。他把电脑转过去,我继续改卷子,不久水开,我给两个杯子里续了点茶。
水汽里想到最后一次整理,翻着照片心里细细算着,这张是合影,算不得他的照片。这张还有老师,为了老师也该留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最后也都删去了。多少次心一横想过,最后一张,干脆删掉。删来删去也舍不得。
舍得舍不得,最后也是一样舍了。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最后金洁儿失去挚友,再重逢的蒋生一面和女明星闹绯闻一面和她示好,多年的知心朋友丧偶后一月便相亲,并写信向她表明透露多年心迹。金洁儿依然形单影只。她已舍去友情爱情和自己,风停水静,在没有码头的岸边做一只无人问津的破船,星垂平野,月涌荒流。
所有的重逢和文人的故乡一样,真正抵达时,总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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