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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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块神秘丰饶而又美好的土地,看过《走出非洲》的电影后更加深了这一印象。片中除了呈现非洲美好的自然景致外,主轴却是爱情,从一开始的错爱到自由奔放若即若离的真爱,最后虽然以悲剧收尾,却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被电影中爱情所感动的人如果抱着寻根的心态来看这本书,恐怕要大失所望。因为书里男女主角的感情戏极其淡薄,给予女主角男爵夫人头衔的男人甚至自始至终就没出现过。在这本多达26万字的小说中,关于男主角丹尼斯的篇幅只有寥寥几章,其中字数最多的章节献给了他的葬礼及身后事。作者写这些本该悲痛欲绝的文字时显得极其克制,一如整本书里她对于非洲众生的情感,深刻而悲凉,但字里行间无不渗透着痛苦与绝望,还有非洲教给她的接纳与顺从。
作者深爱着这片土地,整本书都是在写非洲,写非洲的景色,非洲的动物,非洲的土著和自己在非洲的生活。我以前从来都不喜欢散文,最讨厌语文老师讲“形散神不散”,但在这本书里,我终于领略到了这种文字的美。原来体裁写法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人和描写对象。这本书的阅读体验就好像坐在恩贡农庄的客厅里,壁炉里火光熠熠,用漂亮的杯子喝着作者珍藏的美酒,吃着厨师端来的欧式菜肴,听着农场外呼呼的风声,和作者促膝畅谈,让人感觉温暖又舒适。
作者写非洲有很多精妙的语句,比如写到恩贡山的天空和空气:
这儿的天空永远都是淡紫或淡蓝色。天空的蓝蕴藏着勃勃生机,把不远处的山脉和树林都涂上一层鲜活的蓝色。大团大团轻盈的云朵在高空漂浮游移,不断变幻出各种形状。正午时分,大地上的空气开始躁动,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又像潺潺流动的溪水,闪烁着,起伏着,发出灼灼光芒,映照着万事万物,在天空中变幻出各种宏伟壮观的海市蜃楼。
写非法棚户们的香巴田:
他们的田地要把农场上的其他地方更有生机和活力,会随着四季的变化而变化。当你走在被踩得硬硬实实的狭窄小径上,两侧的玉米像高大的绿色军团,没过你的头顶,发出沙沙的声音,成熟的时候会被收到。豆子成熟之后,女人们就会收割集中,然后使劲敲打,最后把豆茎和豆荚堆在一起焚烧。于是,在某个季节,你就能看到有细细的蓝色烟柱从农场的这儿或那儿冒出来。基库尤人还会种红薯。红薯的叶子长成藤条状,在地上匍匐蔓延,看起来就像是一大片纠缠交错的厚垫子。他们也种各种各样的大南瓜,这些南瓜或黄或绿,上面带着很多斑点。
描写动物的段落很多,非常生动,真正让人体会到什么是“万物有灵且美”。
比如水牛群:
它们通体黑色,体型巨大,像是很多铁疙瘩,头上的角威猛有力,不断地在水平方向摇晃着。它们一头接一头地从古铜色的天空下走过,走出晨曦中的薄雾,看起来好像不是一步步接近我,而是就在我眼前突然被创造出来,然后被派到了凡间。
象群:
阳光透过繁盛的蔓藤斑斑驳驳地洒下来,象群缓缓地向前行进,好像是要去世界的尽头赴一场约会,看起来极似一条放大了的波斯地毯边线——地毯古老且价值连城,边线由绿色、黄色和深棕色渲染而成。
长颈鹿队伍:
它们浑身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独一无二的、植物式的优雅,就好像不是一群动物在行走,而是很多花朵在缓慢移动。这些花朵所大无比,非常罕见,带着长长的茎和斑点。
非洲最美的鸟类——火烈鸟:
它们全身粉红或火红,像是一根根飞翔着的夹竹桃花枝。它们的双腿非常长,脖颈和全身的曲线奇特而考究,就好像它们是故意把自己的行为举止变得如此艰难,目的只是为了可以保持某种拘谨的仪态。
作者认为这些动物生活在大自然的样子才是最美好,所以不管是运往马赛公园的火烈鸟还是自己失手打死的鬣蜥读起来都让人痛心。而不管是写动物还是人甚至是大自然,作者都是一视同仁的笔调,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
作者在刚到非洲几个星期,就爱上了当地人。而这种爱,是一种不分年龄阶段,不分性别的强烈包容。所以她用了很多篇幅去写她身边的土著的故事。她笔下的土著人有野生动物的特质,也有独属于当地人的性格与文化。当白人以上帝视角去看待土著人,觉得他们落后而愚昧,作者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她认为土著人有一种特殊的智慧,比起受过教育的白人,他们更纯粹,更客观,且更宽容。作者深深地理解他们对于土地和牲畜,对于“根”的执著,所以当其被白人政府驱逐时,作者才会忿忿不平。因为“对于这些土著人来说,如果你夺走他们的土地,那你剥夺的就不仅仅是土地和故土,而是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根和他们的身份。你夺走他们经常看到的东西,或者夺走了在未来要出现的东西,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是挖走了他们的眼睛。在这一点上,土著人要比身处文明世界的人感受更加强烈。”更何况,“这些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于是作者在最后自身难保的状况下,还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去游说政府相关部门,给那些原本居住在她的农场附近的基库尤人一个安身之地。
作者要离开的时候,土著人为她举办了一场恩戈麦鼓舞会,一遍遍地用各种方式跟她告别。在最后离开的日子里,作者写道:“我开始觉得,不是我要离开这片土地了,我根本没有这种力量决定这种事情,而是这个国家正在慢慢地、庄重地从我身边走开,就像大海在退潮一样。”作者在这片土地呆了二十年,非洲的生活已经深深融入了她的灵魂,以至于在她送别自己的爱人和离开自己心爱的土地时,她是如此的克制又富含情感,做到“感而不伤”,我想这正是非洲大地带给她的力量。
在非洲生活的经历成为作者享受一辈子的宝贵的精神财富,能让她从容面对一切磨难和痛苦。有一天,我也想要踏上这片土地,去感受书中让我感受到的一切美好,想想就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