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三百年——积贫积弱下的王朝奇迹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陈寅恪
谈到两宋,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自动联想到它孱弱的军事实力,而且还老在外族政权的挑衅下忍气吞声,动辄交岁币、认兄弟(辽),国外尽是虎豹豺狼,国内还有三冗二积。
但在大体上了解宋代的历史之后,才发现这个由士大夫构成政治主体的文弱王朝,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大多数宋朝皇帝都有同一个政治理想:收复被后晋“儿皇帝”石敬瑭献出的幽云十六州,但反观北宋各个时期的外部因素,希望都相当渺茫——即使是在宋的军事实力最为强盛的太祖太宗时期也是如此。
当宋朝在960年建立时,它不得不接受这样一种地缘政治格局:没有任何一个政权能相对于其他邻国居于支配领导地位
960年,时任后周禁军的殿前都检点赵匡胤陈桥兵变后,以“先南后北”作为军事方针,而对南部地区的st统一大业直到太宗即位的翌年收复吴越国才告一段落。
十世纪是外族政权的世纪
当太宗准备对北方发动战争时,契丹已经立国逾70年,并在947年正式改国号为辽;北汉出于恐惧与辽结盟;居住在青海一带的党项部族在其首领李彝兴的经营下也渐成气候。由此看来,即使没有高梁河和满城的失败,宋军能收复yy幽云十六州并站稳脚跟的几率仍微乎其微。
1005年的檀渊之盟,为宋和后世开拓了另一种务实的外交策略,真宗没有像他戎马一生的父亲和伯父一样,坚持对邻国的征服战争,而是通过带有示弱性质的岁币输出为国家换来了数十年的和平(尽管他后来一直为此而烦恼,并于1008年举行了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次封禅)。
这种岁币外交迄今一直饱受争议,有人认为檀渊之盟的先例一开,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宋廷在对外关系上习惯性的处于下风,依赖金钱来解决争端,更是助长了外族的贪得无厌。但换个角度想,岁币则很可能是为宋帝国延年益寿的(唯一)良方,且宋每年赐给辽的岁币为契丹建立一套完整的帝国行政制度、发展北方饱受摧残的农耕经济和各种产业、维持中西亚的贸易都产生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假如宋朝延续高风险的战争行动,即使它在对抗中存活下来,其庞大的文官系统也难以在战乱频仍的环境下成长,毕竟军事决策需要的是实战经验和果断,而不是抽象的“理”和“道”。缺乏崇文的国家意识形态,士大夫阶层没有政治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儒学也无法实现自身的损益。
士大夫们真的尽力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在这个北有契丹,西北有西夏、河湟吐蕃,西南有大理、安南的黑暗时刻,他们仍能用对文学、艺术、伦理道德的高度热忱,努力维护中原王朝在战争中几乎丢失殆尽的尊严。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为之咏叹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