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在哭，历史在笑

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部电影便是《伤心小号曲》，乃一影射西班牙现代史的荒诞剧。当然，彼时更多的是为其诡媚的音乐与歇斯底里的癫狂气质所折服，却对故事情节生出支离破碎之感。时至今日，读了杰里米·布莱克的《西班牙何以成为西班牙》，不由得恍然大悟，过往对影片故事的种种困惑原来都可以从书中找到答案。 如果说西班牙给世界留下了哥伦布与新大陆，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佛朗哥的西班牙内战，达利、布努埃尔和毕加索……这些光怪陆离的身影，那么及至当代，西班牙留给自己的是难以弥散的佛朗哥主义的阴霾。 杰里米·布莱克在书中坦承“西班牙的历史深受“历史战争”的影响——当下的争端与历史遗留问题之间的交锋无休无止。这一主题也贯穿了本书始终，“因为它有助于解释历史遗迹如今以何种方式呈现，解释为什么这些遗迹留存了下来并且可供人观瞻。” 鼎盛时期的西班牙也曾太阳不落，甚至将葡萄牙并入版图之中。大国的情结于是在战争与历史中浮沉，但最终以衰落的面目进入二十世纪。 现代国家的社会转型究竟应以何种方式实现 ？自二十世纪以来包括西班牙在内的各种左右翼专制国家们以其自身的政治转型对这一问题做出了不同回答。 书中有一章专门讨论了意外事件与领导人的个人气质对国家历史的影响：如果西班牙工人社会党的因达列西奥·普列托在1936年5月接受了相位，西班牙内战是否可以避免？而如果佛朗哥的铁腕继承人——海军上将路易斯·布兰科未于1973年12月被“埃达”组织炸死，西班牙的民主过渡最终会走向何方？没人能够断言如果没有胡安·卡洛斯，西班牙能否走出极权主义的泥淖，就像没人敢预料一个活着的布兰科是否会将国家引入另一场内战。 当然，就书中所言，西班牙的问题到今天还远未结束，一场内战所带来的几代人血海深仇仍然割裂着其当代社会。激进的左右两派争相扮演或哭或笑的小丑，彼此以战争以外的方式继续厮杀。但我们不难相信，佛朗哥的幽灵终将远去，与曼努埃尔的游魂一并成为历史的陈迹。 然而其兴也勃焉，衰也忽焉的历史，或许对那些仍辗转于转型阶段的国家们而言，有着特别的启示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