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经历出生
“我离开已经书写的世界,以便重新找回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位置,也就是那个由三维空间、五个感觉,以及几十亿个和我们一样的人组成,通常被我们称为‘世界’的那个世界里。对于我来说,这两个世界之间的每一次穿越,就等于是再次经历出生的创痛,是赋予所有那些混乱的感觉一种实际而清晰的形象,是选择一种策略,以便在面对未知世界时不至于被击败。”《已经和尚未书写的世界》
《美洲豹阳光下》(原题目《味道,知道》)1982年7月19日 巴黎
以味道来写爱情。当爱情陷入困局之中时,人会渴望通过一种全新的体验来重新燃起可以支撑起这种情感的欲望。最终,人会残忍地发现,这欲望意味着疯狂,意味着彼此吞噬的渴望。只有那浓烈的激情,才能保证爱的鲜明。
《国王在听》1984年8月1日 罗马
国王因为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和荣耀而成为实质上的囚徒,现在自己亲手构筑的另类牢笼中,只有思想和声音可以穿破壁垒,使他一瞥自由的光辉。我试着从各种角度来解读它:对于世界过分喧嚣的抗议,对于身体的囚禁(这里的囚禁并非单指有形的牢笼,更可以广泛地涉及到所有让人不自由的桎梏)和思想自由的关系探讨,对于一个连灵魂之井都已经因为陷入名利的陷阱而枯涸的人的讽刺……
《名字,鼻子》1972年1月 巴黎
这是一篇读的时候有些云里雾里,读完想明白之后又不得不为作者新奇的手法,将三个发生在不同时间、地点、人物身上除了都依从气味的线索以外并无联系的故事交织地讲述清楚的能力叹服。三位主人公都因为偶遇的气味陷入了对一个女子疯狂的追寻,有意思的是,最后都走到了死亡的境地,似乎在说明最有韵味也最难以用其他气味加以掩饰的,就是生命本属的、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的终结。
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写作年份和时代背景,这对于理解作品当然是必须的,只是我想的却不止于此。因为我联想到了茨威格和雨果的一些主题,关于时代,关于战争……或许有些人更喜欢读那些小说(我不得不羞愧地承认,即某些有更强烈的故事情节的小说),可是这不是评述一位作家是否更加伟大、一部作品是否更有资格被称为经典的标准。作家有共同的责任——对这个世界不言而喻的使命感,但是在不同的时代,根据不同的背景,它会被细化成不同的主题。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乱世则说战争中的人性,和平时代则讨论人的情感心理……
另,书首那一篇讲演的节选片段给我启发很大,它像在我狂热地探索精神世界时出现的一种招魂之声,提醒我文学也应该滋根在所寄身的这一片现实世界中,如果说这种思想已经被以前的我明晓的话,它的作用就在于教会我“再次经历出生”。
(201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