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到两千年
很多人都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形容吴宇清的身份。正午故事在《一个叫吴宇清的男人决定去死》一文开篇说:“吴宇清是个很难定义的人,他身份众多,包括诗人,电台DJ,乐评人,教编剧的大学老师,公务员……”而楚尘在近期出版的《我将成为明月的椅子:外外诗选》选编说明中也写道:“在朋友们的眼中,他是‘南京地下音乐教父’、电台DJ、滔滔不绝的演说家、大学老师,以及侠义好客的朋友,唯独不是诗人,这比他公务员的身份还要隐蔽。”身份只是形容而无法定义,从语言来感受一个人相对纯粹,在吴宇清去世三年的今天,《外外诗选》来得很及时。
吴宇清的身上很早就贴有“文艺圈”的标签。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在上世纪90年代活跃于南京的七八点乐队。这支乐队吴宇清曾在早年主持的电台节目《摇滚殿堂》《新乐天书》中推荐,并为乐队唯一的专辑撰写豆瓣长评。新旧世纪交替的年代,欲望成为打开感知的钥匙,每个拧巴的年轻人都发现诗歌是有力的武器,用来对抗层出的困惑。吴宇清在两千年初开始陆续发表作品,他对音乐的热爱无疑会让他选择诗歌式的表达,因为二者都是直指人心的,于是始建于1998年、红极一时的网站“西祠胡同”成为他的诗歌阵地。
精神可以任意漫游,肉体却需找到一处安睡。南京是吴宇清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城市与人的关系像是交媾,如果感情深刻,定是会付诸“唾液、汗液、精液、泪液……”(摘自吴宇清《每天我们讨论什么》) 在他身上也有着“城市诗人”的气质。他们和“乡村诗人”截然不同,水泥森林中久居,无奈感也像“蚯蚓在沙里”越来越深,景观和生物都成了情感的陪衬品,最后只剩耳边的音乐略感强烈。
说来惭愧,我对吴宇清全部的印象都是来自他人之言。或许没有一样东西可以随着时间流逝而日益鲜明,除了死亡,它给生者选择的权利。2017年6月,吴宇清说自己在看完PK14的演出之后“两腿酸麻”;9月21日,他发了最后一条豆瓣广播:“多么不容易”。疾病和衰老对于“后死者”和“年轻人”来说难以设身处地,更何况“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是句残忍的真理。今天我们读吴宇清,将他的意识延伸到更广,是唯一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