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西方社会运作中的角色——读罗杰斯自传《建筑的梦想》

这本书中文名是《建筑的梦想——公民、城市和未来》，而英文名 A Place for All People: Life, Architecture and the Fair Society 译成中文是《为所有人的场所——生活、建筑与公平社会》 。或许可以称这本书为“思想自传”——虽然写了自己的成长历程，但作者日常生活的细节在这里却不易找到，仅有的一点点细节常常是思想形成过程的铺垫。

无论建筑界还是大众，认识理查德·罗杰斯的人，对其第一印象还是“蓬皮杜中心的设计者之一”。这本书从蓬皮杜中心开始写起，而且给了这个建筑整整一章（而且页数超过其他章节）的篇幅，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此印象。

我一直觉得理查德·罗杰斯对中国建筑和规划界影响最直接的是他的浦东规划方案，这个方案虽然只被部分实施，但它真切地影响了中国的城市规划界。这本书读了一半还没有读到这个案例，我以为罗杰斯不会在书里提起了。然后，这个案例出现在了此书的第十章，并认为“到现在为止，这项规划仍然是我们准备过的最强大的规划之一”。作者将这个方案作为自己“紧凑型城市”理念的重要注脚。

与建筑设计相比，这本书对于城市发展和社会公平的理念强调得更多——单纯讨论建筑观念的内容放在蓬皮杜中心前一章，而蓬皮杜中心一章集中表达了这个举世瞩目且骂声一片的建筑如果在艰难中诞生的，从中可以看到建筑与城市、与政治密不可分的关系。然后就是“政治与实践”，讲蓬皮杜中心之后罗杰斯的政治活动和罗杰斯事务所的发展历程，然后将事务所在蓬皮杜中心后的作品都放在城市、机构人性化、公共空间、社会公平的框架下分别论述，而伦敦这座城市，逐渐成为了这些论述中聚焦最多的话题。

在这些表达建筑理念的文字中，穿插表述了一部分个人生活，其中罗杰斯在公益活动中殉职的儿子让人落泪。而从建筑的角度看这些，我最感兴趣的却是，罗杰斯的家、河畔餐厅，以及搬到利德贺大厦之前的事务所办公室，都几乎看不到罗杰斯一生作品中最常见的“钢铁哥特”色彩，而是出人意料的传统。

2020年，当年因蓬皮杜中心名噪一时的罗杰斯已经87岁了。不知从哪一年起，计算熟知建筑师的年龄已经成了测量自己在多大程度上变老的风向标。当年被列为“高技派”的三巨头——皮阿诺、罗杰斯和福斯特，后两者是同学且在毕业初期短暂合作过，前两者同样合作时间不长，但却在那期间留下了蓬皮杜中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的技术美学都较刚出道时内敛了很多，且各自趣味的差别已经超过了其相同之处。这本书中，罗杰斯很少表达自己创意的巧妙和个性，而倾向于把自己的作品都包装成表达自己城市和社会理想的公共产品。而对这些建筑的介绍穿插于他的各种政治、社会活动之间，让我们对英法等国家建筑师在社会运作中的角色有了更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