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与死成为一个命题
文/舒念
作为受儒学传统熏陶的学子,我们早早就懂得一个道理——未知生,焉知死。生死在中国的文化中自古就是一个神秘的、不可言说的话题,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讨论都可以回以这六个字,然后生死就成为一个我们都需要垂目回避的“不可说”的事件,但每个人都不可遏制地好奇,也不可避免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恐惧,从生到死的每一步我们都踏踏实实地走过,却偏偏没有搞清楚起点与终点的秘密。
但总有一小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总是会对这两个命题有些不一样的认识。医生了解生与死的物理性质,他们会迎接新的生命,也会在死亡的最后一刻给出一个无奈的摇头;而另一种人,殡葬师,他们从死亡开始了解一个人,当一个人送到殡葬师的眼前,已经没有所谓的音容笑貌,只剩生前凝固的最后一个表情,谨供人们产生无限的猜想。
这就是《我是个殡葬师,我心情不太好》这本书的主角,作者托马斯·林奇继承了父亲的殡葬事业,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在这个行业中,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观察死亡的现象,这倒也没有养成他迥异于其他孩子的性格,但是却也多少培养出了一点沉郁诗人气质。
在一个小镇中,我们可能看到的是闲适的生活节奏与不太发达的经济产业,但对于林奇而言,他看到的是一个个生命悄然地流逝,在书中,他甚至亲手收殓了父亲的遗体,包括清理遗体、整理遗容、涂香油、换寿衣,然后带回早已定好的墓地,从此一个在自己生活中无比重要的人就这样盖棺定论。死亡已成定局。
也许殡葬师依旧也无法解释死亡的真相,但至少我们可以从这本书中得到一点关于死亡仪式的解答,无论是土葬还是火葬,甚至是倚在悬崖被秃鹰啄食,每个民族、每种信仰、每个人都是在用自己相信的方式纾解自己面对死亡的无措。
正像我们通过浸礼宣告生者之生命,情人通过婚礼宣告爱情一样,通过葬礼,我们弥合了死亡的发生与死亡的意义之间的距离。这也是我们赋予短暂而难忘的人生以意义的方式。
在《我是个殡葬师,我心情不太好》中,从童年讲到现在,从身边的人讲到自己的认知,殡葬师在日复一日对死亡仪式的温习中,逐渐看透了死亡的表象,在每一具神圣的遗体上,思考生命究竟是躯体还是灵魂?而灵魂又是什么,仅仅是我们机体的运作吗?当我们觉得自己身体强壮的时候,当我们心怀不可动摇的信仰的时候,死亡的阴影依旧潜伏在我们身边,对于殡葬师而言,他们对生活的每一天都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
但这一切并不影响我们热爱生活的每一天,也不影响我们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死亡其实是从生的每一步就存在的可能,当我们读完这本书,我们应该对生活的节奏有更加深刻的认知。如封面的插图一般,每个人都在走向自己的灵柩,但生命的美妙之处就在于,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属于自己的坚实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