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嗜好、开拓与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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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是英国作家罗伊.莫克塞姆。莫克塞姆年轻时,曾经在非洲的马拉维那里,帮助一个英国殖民者,管理过茶叶种植园。这段亲力亲为的茶叶种植的经历,让他对茶叶有着特别的体会,也让他有了编著本书的能力。
本书的开始,是以作者为了养家糊口,远赴远在非洲马拉维的英国茶叶种植园,担任茶园经理的真实经历来展开,将茶叶这个东方叶子在英国是如何从开始的浅尝辄止、到不断温润英国人的心灵、最后繁盛到融入日常生活,变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味道的整段历史。可以清楚地看到,本书中,作者对待茶的观察视角,既是站在英国人的角度,又是站在茶商从业者的角度。换句话说,本书的内容仅限于英国相关的茶叶历史,缺少了茶在全世界范围的详细介绍,不过用一本书将茶整个历史讲清楚,即使只限于中国和日本这部分,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就像本书的副标题写的,茶叶是通过源于中国的一片片叶子,让刚刚进入到工业革命的英国人,产生了对于茶叶牛饮的嗜好。为了获取更多可以享用的茶叶,这股动力,驱动了大英帝国的战船,伙同西方强权,一起撬开中国这个老大帝国的大门。将茶叶以及茶叶背后的国家主权,一并裹挟着,按在地上摩擦。而同时,由于大英帝国本土市场需求不断地上升,而远在地球另一面的中国生产的茶叶,在产量上和运输上都存在很大的问题。这就让“山寨”中国茶叶的商业动力驱动起来。英国人在世界上自己的管辖的区域,四处寻找可以替代中国茶的生产地点。就像现今中国“山寨”国外先进技术一样匆忙而又血腥。最终英国人找到了答案,也成就了英国 “茶叶帝国”这个辉煌历史,随之茶的历史归于平淡,就像空气一样,萦绕在英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地无声润物。
让我将书中有趣的内容一一领读给您听,也便于您可以对阅读本书产生了更大的乐趣。

书中写到:“多年来西方人一直认为中国有两种茶树:一种用来生产绿茶,一种用来生产红茶,而实际上任何茶树都可以生产这两种茶叶。”这种认知上的错误,让读者体会到西方人对于茶叶的了解,还只限于饮用它的汤汁,对后面存在的东方文化知之甚少。作者之所以可以了解到这么多茶叶的专业知识,那是因为他亲身投入到茶园种植管理的工作。必然对于茶叶品类、茶叶种植、制茶工艺、茶叶贸易等知识知之甚详。
就像马克思说的“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干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这就是本书作者在本书第一章中,记录在十八世纪时,英国走私团队为了一批被海关扣押的茶叶,不怕被绞死的危险,将海关人员和告密者残暴杀害这个案件的实质。而这些案件只是当初走私案件中的普通一起而已。让罪犯大胆走私的茶,是不是能给走私团队带来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书中没有做分析,不过我想应该也差不太多。作者在书中所列的数字,可以让读者参考。英国在十七世纪最后一年,也就是1699年,全国茶叶进口总量仅为13080磅,只能装进现在20米集装箱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到了1750年时,这个数量已经增长到427992磅,增长了三十倍。而到了近代,1947年,这个数字改为300万磅。

十八世纪的英国历史,是与茶叶息息相关的。在英国本土,充斥着茶叶走私犯罪团队。在英国殖民地,充斥着对于英国收取茶叶消费税的不满。这一切都是源自英国喜欢喝茶。而茶叶在英国消费增长,源自英国人的生活习惯,一是他们在茶里加入牛奶、糖。这就让这些原本单调食物增加了一丝快意的味道。二是英国潮湿的天气,会让英国人在下午为了打发那段阴郁的时间,聚在一起聊天,这时手中当然会有一些饮品,来润润嗓子。茶叶自然就成了这个下午茶的主角,它温润的特性与牛奶的浓郁以及糖的幸福结合在一起,成为贵族间日常的喜好。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这些贵族特有的生活习惯,也下沉到平民百姓当中,成为全英国流行的饮食文化。另外,在最初,茶商为了推销产品,还给茶打上了“药品”的标签,可以医治百病的仙丹妙药,这也使得饮茶多出另一层含义,就是饮茶是一种健康的行为。
不过,让人喜欢的茶,很快就变成另一部分人讨厌的目标。很多名人成为这个“合唱团”的成员。他们认为茶是让人痴迷的迷幻剂。让男人变得娘娘腔的可怕饮料。其实,这些批评背后的深层原因,是英国政府每年要花费大笔白银去购买中国茶所产生的经济压力。
为了解决经济上每年产生的巨额逆差,英国政府只好将茶叶的进口税收大幅提高,并且采用专卖制,让“东印度公司”把持着茶叶的销售和运输权。这一切政策产生的恶果,是在英国本土,出现了书中第一章所记录的,走私犯罪泛滥的情况,他们希望在茶叶走私中获取那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而在帝国的殖民地,美洲大地上。多出来的中间商,东印度公司,还有不断调高的茶叶消费税。都让新世界的殖民心生厌恶,并将一直以来,埋在心中的种种怨气一并释放出来。他们当中激进的百姓,将波士顿停靠的东印度公司运输船上的茶叶倒在海中。这个事件的发生,也导致殖民者与殖民地百姓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了,最终,通过独立战争,美国脱离了英国宗主的统治,可以说,是“茶”导致美国的独立。
失去美国的大英帝国,对于茶叶的嗜好没有丝毫的下降。这样,每当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中国人的口袋时,英国人的牙根都痒痒的。
书中提到,英国开始是用白银换取中国的茶叶和瓷器。瓷器是茶叶的副产品,喝着中国茶时,承载着它的瓷器是最好的伴侣。这也说明了,英国人的品味是被中国茶所牵引着的,就像现在很多中国人喜欢苹果品牌的电子产品一样。为了享用这些不菲的奢侈品,英国人要用大量的白银去支付给中国茶商和瓷器商。不过进入到工业革命之后的英国人,早早就了解了现代商业中的奥秘。开始,他们尝试着用自己的商品与中国人进行易物贸易。但是,中国人对于英国人的小玩意不感兴趣。在屡屡碰壁之后,英国人发现鸦片和烟草成为撬动中国人钱箱的钥匙。这两剂毒草给中国人靡靡之身带来了种种伤害的同时,英国人开始渐渐地挽回茶叶带来的外汇损失,这一切就是晚清中国的丧钟。而当林则徐的禁烟运动的到来,就将丧钟铛铛地敲响了。
在英国和其他强盗国家的合作下,船坚炮利的西方人让垂垂老矣的中国失去抵抗的决心,在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茶叶就成为了兑换鸦片的抽头了。大量的茶叶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运到欧洲,其中英国是最大的消费地。
作者在这里,说明了英国人为什么要在其他地区种植茶叶?
一是,中国茶商为了大量生产,不顾茶叶的种植、采集质量,采用低劣的技术手段来改变原有低效的生产工艺。导致中国茶的味道大不如从前。而且,很多种植园业主,还在产品中以次充好,导致中国茶的名声在英国逐年下降。
二是,中国茶的生产要受到季节限制,只能在清明前后采摘的茶叶,然后在当年的上半年发往欧洲,同时茶叶的运输成本也一直居高不下。
以上两个原因,就迫使英国要找到一个在离英国更近的、一年四季都能采摘的地方,进行中国茶的种植。
世界上有四大红茶的说法,第一个是产自中国云南的祁门红茶,另外三个分别是阿萨姆红茶、大吉岭红茶、锡兰高地红茶。后面的三个,就是作者在书中记载的,英国利用中国茶的种子,找到的替代种植中国茶的三个地区。
其中,阿萨姆、大吉岭都是位于现代印度的国内。不过这里要插一句,阿萨姆原来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是被印度独立后吞并的小国。大吉岭也是一样,原来是锡金国的管辖地,同样也被印度侵占,失去了独立权。这些不是本书的重点,但是要不得不提醒读者,印度在南亚一直以来,都是采用霸权手段侵占周围小国。
东印度公司是英国中国茶唯一销售、运输所有权公司,它把持着整个英国茶叶的命脉。由于一直以来,中国茶叶的产量不高,还存在运输时间长的问题。这让东印度公司一直想在英国在南亚的殖民地中,找到一个适合生产同样品质中国茶的地方。在多次尝试失败之后,东印度在印度的东北一隅,阿萨姆地区,发现它与中国云南气候极其相似。用了多年的种植试验,生产出的茶叶,可以媲美中国茶。同时,印度开始建设的全国铁路网络,也将火车修建到阿萨姆的南部附近。这就让阿萨姆生产的茶叶可以很便捷运输到英国。相对于中国茶,阿萨姆茶有着低廉的运输成本的优势,这就使得阿萨姆茶成为英国市场的最爱。

而同时,印度北部高山的大吉岭地区,英国人也尝试成功地种植了中国茶,这个地区的高海拔,让茶叶的味道更加特殊,只是产量不高。成为了世界四大红茶中的一个。

锡兰高地红茶得到成功,在书中,作者写到是咖啡。因为这个地区非常适合种植源自南美洲的咖啡,一度成为世界上最有名的咖啡种植产业中心。但是,由于受到真菌的感染,让锡兰,现在的斯里兰卡的咖啡树变得非常衰弱,产量大大下降。这就使得很多咖啡园园主破产,咖啡园自然也都荒废了。而同时,斯里兰卡有一小部分,之前种植茶叶的园主,没有收到影响,他们借机将咖啡园收购,该种植茶树。这样就使得斯里兰卡的茶园增加了几倍,产量增加的同时,当地的热带气候使得茶叶可以在一年四季进行采摘,也让英国茶商找到新的采购基地。书中提到,立顿公司就是在这个阶段,顺势成为英国当时最大的茶商。
在这个阶段,作者作为一个茶叶行业从业者,真实地记录了,在三个新兴的茶叶种植产地,都存在着东印度公司和英国殖民者血腥的剥削行为。尤其在印度阿萨姆,当时,茶园的工人的高比例死亡率,表现了种植茶叶的过程中,殖民者的残忍。这些问题,在印度独立之后,也有没有太多的改善。同时,由于当地土地贫瘠,出生于此的人民,一辈子只能在种植茶园,这种高死亡率的工作环境下苟延残喘地工作,不然就是饿死街头。
而在拥有了全球各地的茶叶生产地之后的两个多世纪,英国的茶叶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上个世纪的中期,英国产生了四大茶叶品牌。
分别是里昂,这是一家专注于茶叶批发的企业;布鲁克.邦德,进行茶叶零售业务,在市场营销上很有技巧,他们采取类似集包装换礼品,积分换现金等方式取悦消费者,在英国很吃香;第三个品牌是大芙,它的定位是走药品店,标榜它的茶是健康药品;最后的一个品牌是合作社,这是一个茶叶生产和批发企业,采用会员制,消费者可以入股分红,有点像传销商。而我们最熟悉的立顿公司,居然在当时英国市场上,无人问津。
英国成为茶叶帝国最大的标志是在伦敦建造了茶叶交易大厦,这个宏伟的建筑,提供来自全球的茶商和茶叶采购者的交易平台。不过,随着市场上那些原来属于英国的种植园的属地,不断地独立出去,也让在英国本土的交易变成了源产地交易,这样的做法,大大降低了销售定价。这样也导致英国本地的交易数量下降很多,原来的交易大厦失去了意义,这样英国的茶叶帝国瞬间就“倒塌”了,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是英国失去了茶叶生产权导致的。
不过,袋泡茶的出现解救了这个危机,它虽然将原来的高档茶的需求减少了很多。不过,它也让茶叶饮品的销量大幅度提升。由于茶叶的质量不再是它的重点,这就让劣币驱除良币这个商业规律再一次发生效应。之前提到的里昂公司就是袋装茶的老大。

到了现代,茶叶行业发生了巨变,联合利华将布鲁克.邦德和立顿收购到自己的旗下。吉百利公司把大芙收购了,原来的四大品牌都改了东家,属于大集团的子品牌了。
而超市集团为了节省成本,纷纷与源产地合作,生产自有品牌的茶叶,在自己的连锁店内销售,这样改变了茶叶市场的格局。其中最有名的特易购在2000年,茶叶销售利润超过了10亿英镑。
独立后的印度和孟加拉,在最初采用了国有化种植方式,不与英国人分享生产利润。不过在多年后,发现管理上落后,导致种植生产效率不断下降。也慢慢放开了市场,与外资进行合资生产,这些年产量不断地增加,质量也保持着不变。
而斯里兰卡虽然独立,但是受到内战的影响,产量一直都不太稳定。
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通过不断提高茶叶种植面积,加强茶叶质量控制,在二十世纪后半段,将茶叶出口量提高到世界第二,仅次于非洲的肯尼亚。也就是作者曾经工作过的国家。
文章的最终,作者又用温馨的回忆,概述了他在非洲茶园的一年的工作经历,以此为尾声,盖上了这杯装满温润的英国红茶的茶碗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