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怀柔远人》的一个建议

《怀柔远人》是美国著名汉学家何伟亚（ James L. Hevia）的代表作，该书曾获1997年美国亚洲学会的列文森最佳著作奖。 要读懂这本书首先应该关注的主线是满清王朝多元化的广阔帝国及其对外政策，也就是宾礼，以及18世纪的英国文化、政治语境与对中国的认知。作者最终把两大帝国的相遇归结为 英国的“主权平等”外交观与清朝的“差序包容”天下观之间的碰撞。二者之间的共同点在于， 清帝国的宾礼和英国外交礼仪，两者都体现了旨在组织各领土之间和强大的帝国构建内部的政治关系的活动。两者尽量达到目的的方式不同，其预设和实践却有着同样普遍的诉求。并且，清廷和英国使团成员均对如下事实感到满意，即他们的产生权力关系的模式已揭开了或探知了对方的力量与弱点。但是，马嘎尔尼勋爵对构建外交关系的礼仪和事涉商业交换的商务有所区分，而清廷的观点则是以礼仪来构建帝国统治权，两者绝非轻易能取得一致。马嘎尔尼所运用的基于个人理性的认识论，与清廷沿中线而行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涉及众多参与者与时段的各种行为，经由多个代理人做出评估，从而产生知识——这两者无论如何是不能相互包容的。

在阅读《怀柔远人》一书的同时，建议与萨林斯的 《资本主义宇宙观——“世界体系”中的泛太平洋地区》 一文集合起来。萨林斯非常关注“边缘人民”的命运，“西方资本主义或所谓的世界体系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业已将那些殖民化的、“边缘化的”人民变成了他们自身的历史消极对象，而非那些他们自身历史的创造者，而通过纳贡式的经济关系，同样也将他们的历史变成了水货（adulterated goods）。问题在于，如何才能避免像通常那样将跨文化遭遇化约为一种物理学，或者是化约为一种目的论。……世界体系不是一种摇摆于经济“冲击”与文化“反应”之间的比例关系的物理学。全球性物质力量的特定结果依赖于它们在各种地方性文化图式中进行调试的不同方式。究竟如何看待全球一体化与地方分化？萨林斯指出， 远非一种行星物理学，这是一部世界资本主义的历史——而且，它也将以双向的方式证明其他存在方式的合法性。首先，现代全球秩序一直受到所谓的“边缘人民”的决定性的形塑作用，经由这些不同的途径，他们运用文化手段粘合了加在他们身上的事物。其次，而且抛开业已已经遭受的可怕损失暂时不谈，多样性并未死去。它顽强地生存于西方统治的轨迹之中。的确，受人尊敬的学者如今论证说，1860年以来的世界现代史一直以全球一体化和地方性分化的双重自发过程为其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