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兰:《国际政治的系统和过程》读书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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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际政治的系统和过程》(1957)第二章中,卡普兰运用“系统分析”的方法提出国际系统的六个模型,并试图说明它们的平衡条件、特征性行为以及条件不复存在时所发生的转化。[1]
1. “均势”系统。“均势”系统是一个没有政治子系统的国际社会系统,【57】其特征由下列基本规则决定:(1)采取行动以增强实力,但宁愿谈判,也不进行战争;(2)宁肯诉诸战争,也绝不放过任何增强实力的机会;(3)战争以不消灭某个基本国家行为体为限;(4)反对任何联盟或单个行为体谋取对系统内其他成员的支配权;(5)对主张超国家组织原则的行为体加以限制;(6)允许被击败或受限制的基本国家行为体作为可接受的角色伙伴重新加入系统,或设法使某些原先是非基本的行为体升级为基本的行为体。【58】倘若诸原则相互冲突,“均势”系统将变得不稳定,可能转化为一个两极系统。【72】
2. 松散的两极系统。参加这个系统的既有国家行为体,又有超国家行为体,后者又分为“集团行为体”子类(如北约)和“全球行为体”子类(如联合国),系统规范更专门化和复杂化。【73,75】这一系统的规则有:(1)所有赞成国际政治系统应遵循定向性等级或混同等级组织一体化原则的集团都一定要消灭敌对集团;(2)它们的行动选择是宁愿进行谈判也不诉诸战争,宁愿打小仗也不打大战,在一定风险和代价下宁肯打大战也不放弃消灭敌对集团的最终目标;(3)所有集团行为体都会增强自身的实力以超过敌对集团的实力;(4)所有赞成国际政治系统应遵循定向性等级或混同等级组织一体化原则的集团行为体都会通过谈判而非战争来增强实力,宁愿打小规模战争也不肯停止增强自己的实力,但不为此目的而发动大规模的战争;(5)所有集团行为体都宁肯卷入大规模战争,也不允许敌对集团取得力量优势;(6)所有集团成员都会力图使全球性行为体的目标服从于本集团的目标,而使敌对集团的目标服从于全球性行为体的目标;(7)所有非集团成员国家行为体都会力图将其国家目标与全球性行为体的目标协调起来,而使集团行为体的目标服从于全球性行为体的目标;(8)集团行为体都会力图扩大本集团成员的数量,但如果不容忍某个非成员国家行为体的立场会迫使该国家行为体支持敌对集团的目标或加入敌对集团的话,就一定要容忍它的立场;(9)非集团成员国家行为体都会力图设法减少集团行为体之间的战争;(10)除非它们以一个全球性行为体成员的身份出现,非集团成员将拒绝支持一个集团反对另一个集团的政策;(11)全球性行为体将力图减缓集团之间的不相容性;(12)全球性行为体将动员非集团成员国家行为体反对严重的背离行为,比如某个集团行为体诉诸武力。如果不受到其他规则的制约,这条规则就可能使该全球性行为体成为一种国际政治系统的原型。【74-5】松散的两极系统的特征为:有两个主要集团行为体,每个集团都有一个首要的国家行为体,有非成员国家行为体和全球性行为体;所有这些行为体在系统中都具有惟一和独特的角色功能。因此,尚书系统规则并不完全适用系统内的每个行为体。只有具有一定特征的行为体,才能发挥一定的角色功能。而只有系统内特定的角色功能,如非成员国家行为体和全球性行为体的角色功能,才是一体化的。【75】这一系统等级性越弱,越可能转化为“均势”系统。等级性越强,两大集团的敌对和不相容越严重,内部结盟关系越僵化,可能转化为牢固的两极系统。【77】
3. 牢固的两极系统。与松散的两极系统有许多共同点,但也有重要区别。(1)只有当两个集团都是等级组织时,牢固的两极系统才是稳定的,否则可能退化为一个松散的两极系统。(2)全球性行为体或不复存在,或已经丧失了其角色功能。(3)相应地,有关非成员行为体和全球性行为体功能的规则将不存在,牢固的两极系统的规则将由集团行为体在系统内的目标和集团之间相互关系的规定构成。(4)缺乏统一性,一体化的机制不复存在,这个系统将不是一个完善的一体化系统。【80-82】
4. 全球性系统。由松散的两极系统全球性行为体功能的延伸而出现,它是有子系统的政治系统,是一种一体化的、统一的联邦系统。【82-3】其规则主要有:(1)所有的国家行为体都将努力增加其奖赏的数量和提高物质设施的利用率;(2)所有的国家行为体都将努力增加该国际系统的资源,并加强其生产基础;(3)当第一条规则与第二条规则发生冲突时,第一条规则要服从第二条规则。同样,如果第一条规则的实施威胁到某个国家行为体的最低生活水平,它就要服从涉及整个国际社会根本基础的某些考虑;(4)所有的行为体都将采用和平手段获取自己的目标,不得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5)在这个国际系统的机构中担任角色功能的人,将根据国际系统的要求来制定决策。他们不得根据他们在其中是成员的那些国家行为体的特殊标准或归属标准来修改他们的决策。【84】全球性政治系统包含一些不稳定成分,有可能分解为两极系统或“均势”系统,也有可能转化为等级系统。【85】
5. 等级国际政治系统。分为定向性系统和非定向性系统,前者以专制独裁为特征,后者通常在民主国家中。【85-6】等级系统是一个直接作用于个人的政治系统(尽管存在组织的各种中间层次),但各个国家行为体都将丧失其传达国家系统规则的首要角色功能,它们将成为国际系统中以领土为划分的子区域而非独立政治系统,国家规则也将在相对意义上成为国际规则的统一派生物。等级系统的规则将使等级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合法化,把构成或属于等级系统的各系统的角色功能和价值统一起来,并根据自身标准分配奖赏和物质设施。【85-6】等级系统是一个稳定系统,一旦出现编不可能取代它。【87】
6. 单位否决国际政治系统。相当于霍布斯的自然状态,每个行为体的利益都相互抵触,事实上处于战争状态,同时各方也都尽量避免与己无关的冲突。全球性行为体不可能在这样的系统内生存。单位否决系统是一个“僵局”系统,只要按照固有规则运转,就会永远保持其固有状态。【88】由于紧张程度非常严重,这一系统是高度不稳定的,所有行为体都同意建立一个全球性或等级政治系统。【89】
卡普兰指出,诸国际系统是按照一体化程度进行排列的。【56】且没有一个足以用来描述中世纪或古代的国际行为。【90】他认为,这些说法代表的只是对可能性的分析而不是对实际事物的观察(或许“均势”系统和松散的两极系统除外)以后,它们的背后必然有某些假定或命题。由于国际针织研究或社科尚不发达,建立精确地演绎体系将会更为有限、更易使人误入歧途,而非给人以启迪,目前的发展阶段上模糊些是好事。【299】
[1] 卡普兰认为,“一般说来,不能指望国际政治理论预测个别国家的行动,因为相互作用问题过于复杂,而且自由参数过多。但是,可以期望这种理论预测一种特定的国际政治系统中的特征性或典型性行为。不符合规则的个别国家的行动将构成对这一方式的背离,而不仅仅是随意反应。而且,这一理论能够预测国际政治系统的特征性行为在什么条件下会保持稳定和在什么表见下会发生转化以及转化的种类。”【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