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悉达多》：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

我听便灵魂与肉体的安排，去经历罪孽，追逐肉欲和财富，去贪慕虚荣，以陷入最羞耻的绝望，以学会放弃挣扎，学会热爱世界。我不再将这个世界与我所期待的，塑造的圆满世界比照，而是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悉达多》

众所周知，悉达多·乔达摩是佛陀释迦摩尼的名字。在小说《悉达多》中，黑塞把这个名字拆成了两个人，悉达多是求道者、探索者，乔达摩则是已经得道的世尊。所以，这不是一本讲佛教的故事。细究下来，悉达多所说的“知识可以分享，智慧无法分享，它可以被发现，被体验。”倒有点“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实际上，黑塞也确实受东方思想影响深远，尤其是道家思想。

《悉达多》是一本故事性很弱的小说，全书分为两部分，但从悉达多的一生来看应该分为三部分。年轻有为的富二代悉达多为了追求内心的安宁和幸福带着基友一起成为沙门开始苦行；然后又抛弃基友在滚滚红尘中体验生活，沉迷酒色直至身体被掏空；在经历了绝望到要自杀，痛失情人和爱子后，最终在河边修得圆满。

听过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一生

悉达多成为沙门时的修行很难说一无所获，毕竟在离开时他用意念控制了沙门师父。但显然这些技能对于悉达多来说意义不大，他对沙门们的技能评价为“装点门面的修行和技艺”，只是对沙门们的法义表示认同。这种认同应该说是对法义传达的道理的认同，因为此时的悉达多已经对法义和修行感到怀疑和厌倦，也不再信仰圣贤的言辞。

在觐见乔达摩后，悉达多当面表达了对乔达摩的质疑：“在您的法义中，在统一、逻辑完善的万物中却存在一个断裂之处。”所谓的断裂之处即“您通过探索，求道，通过深观，禅修，通过认知，彻悟而非通过法义修成正果！—— 这就是我的想法，哦，世尊，没人能通过法义得到解脱”。这就是为什么说听了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一生的原因。本书的最后，乔文达再次遇见悉达多时，悉达多说“真的反面同样真实！也就是说，只有片面的真才得以以言辞彰显。”也是因此，世尊乔达摩传达教义的时候讲世界分为涅槃、轮回，世界也由此片面化。如果一味地跟随释迦摩尼的法令，就不能感受真实的世界的全貌，当然也就不会获得安宁和幸福。

亲口品尝尘世的一切很好

离开乔达摩后，悉达多来到城里，遇见了迦摩罗。在迦摩罗的帮助下，悉达多一边向迦摩罗学习爱的艺术，一边跟迦摩施瓦弥学习经商。终于乔达摩凭借自己的能力——思考、等待和斋戒——成为富甲一方的土豪。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悉达多逐渐失去初心，迷失在滚滚红尘中。悉达多对生意心不在焉，即使迦摩施瓦弥给了他三分之一的股份；同样悉达多对迦摩罗也没有爱，虽然他们会用几十种体位做爱。

“你是我见过的，”她思索着，“最好的情人。你比别人更强壮，更柔韧，更欲望强烈。你出色地学会我的艺术，悉达多。日后，待我年纪大些，我要有一个你的孩子。然而，亲爱的，你依然是个沙门。你并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人。难道不是吗？” “或许是。”悉达多疲惫地说，“我就像你。你也谁都不爱—— 否则你怎会将爱当作艺术经营？像你我这类人大概都不会爱。如孩童般的世人才会爱。这是他们的秘密。”

品尝了财富、淫乐和权力的滋味的悉达多终于身体被掏空，等待他的不是觉醒而是幻灭，于是悉达多再次离开。在河边思考人生的悉达多觉得了无生趣，“这发疯、堕落而腐朽的肉体，这凋敝尽耗的灵魂，这条悉达多的狗！愿它被鱼或鳄撕咬，愿它被恶魔扯碎！”

这一阶段的悉达多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但也与初心渐行渐远，终于走到了绝望的深渊，迎来了荒淫且利欲熏心的悉达多的死亡——也意味着全新的悉达多的新生。

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

悉达多人生的第三阶段一直在摆渡。在这个阶段中，他亲手埋葬了曾经的情人迦摩罗，失去了爱子，目睹瓦酥迪瓦步入林中融入统一。瓦酥迪瓦是位圣人，也是悉达多的良师益友。他教导悉达多倾听河水，为悉达多指点迷津，尤其是悉达多的儿子逃回城中时。

经历了迦摩罗的死亡和儿子的逃离，悉达多理解了凡人的思想和理智，待人多了亲切关心，少了聪明傲慢。在对儿子的无尽思念中，悉达多开始明白当初自己执意离开父亲时父亲的痛苦。带着这些痛苦，悉达多和瓦酥迪瓦再次倾听河水，悉达多终于开悟，他不再与命运搏斗，不再与意志作对。

悉达多已获得圆满，乔文达还在探索。乔文达是位探索者，也是被探索耽误了的人。

“一个探求之人，”悉达多道，“往往只关注探求的事物。他一无所获，一无所纳。因为他一心想着探求，被目的左右。探求意味着拥有目标。而发现则意味自由、敞开、全无目的。可敬的人，你或许确实是位探索者。但你却因努力追求目标，而错过了些眼前事物。”

显然乔文达耽于探索，耽于乔达摩的法令，一生求索却终无所获。如前文所说，没有人能在法令里获得解脱。原因被进一步阐述：

知识可以分享，智慧无法分享，它可以被发现，被体验。 真的反面同样真实！也就是说，只有片面的真才得以以言辞彰显。

如何去发现和体验智慧？答案是开头引用的那句话，学会热爱世界，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

《悉达多》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一生，我们历经迷茫、痛苦，也体会了快乐、美满，从塑造世界转变为接受世界，终获安宁和幸福。在我看来，把《悉达多》当小说来看是不够的，它的故事性太弱；我们应该把《悉达多》当诗来读，诚如本书的副标题“一首印度的诗”，姜乙的译本读起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舒服；也可以把它当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哲思来读，毕竟全书的大部分篇幅都是描述悉达多的内心和开悟过程的。

怎样才是有意义的一生？等我们开始忘记这个问题，融入生活，体验生活，热爱生活，我们拥有的就是有意义的一生。

最后讲一个八卦。

保罗·柯艾略在被关在精神病院时收到了他女朋友寄来的一本《悉达多》，读完后开悟，不仅成功走出精神病院，并受其启发写出了风靡全球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由此可见，男人在疯掉之前找个女朋友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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