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毁灭，你是创造，你是万物根基，你是永恒的种子

1

黑天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女子面容中露出幸福的神色，她拿着蜡烛照在黑天黝黑英俊的面庞上，瞧个不停，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就像是猫儿在暖炉边的窝里打盹时发出的呼噜声。黑天感到怪异。他见惯了怀中女子的这种表情，但他仍然不明白她们为何而笑，为何整夜整夜剪烛落泪仍要瞧个不停。

他并不是不爱她。他对她们感到不解，也感到不值。

“人们不知道我是牧牛童或是王子，是牧人难陀之子或是富天之子。我没有固定的人生目标，人们便称我为浪子。一个人应以有一妻子而满足，但你看，我一连娶了一万六千多个妻子。我从乡村来到都市，不知如何作为一位有教养的丈夫来取悦妻子。哪个女子倾心于我，到头来余生都是在痛苦中度过。很多牧牛姑娘为我所吸引，但我随心所欲地离开了她们，令她们整天痛苦度日。我的性格不稳定，不是可靠的丈夫，对我眷恋的唯一结果是得到一片空白的生命。你只是道听途说，误以为我有高尚的品格，便选择了我为夫。以本性而言，我对家庭生活、妻子、儿女、家庭隔阂赋予都没什么兴趣。所有的望族，包括你的兄长都是我的敌人，为了教训他们一顿，我才答应依照你的意愿把你掳去，你在婚前已爱上我，其实我却不爱你。即使如此啊，即使如此，为什么，艳光，你还会爱着我呢？”

艳光笑了。她说：“我是个人类，我自然渴望我的爱情能够得到回应。我并没有尝试放下你，然而我做不到。我思来想去，仍然无法克制地爱你，我愿意在无数个夜晚思念你，等待你偶然的回家，这全是我的一厢情愿。而今天我可以看着你的面庞在你怀里沉睡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并不需要得到你，你是宇宙之父和始祖，你是创造也是毁灭，你是万物之根基，是息止之地，是永恒的种子。我不必得到你，也不愿留下你。”

当黑天离开人间，他的族人陪他的肉体死亡，他的城市也沉入水中，为他殉葬。但在人们心目中，他永远都在月光下面吹响他神奇的笛子，牧女们围绕着他在月光中跳舞。

（书中写的是“为什么会为黑天着迷，每个人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答案”。我绞尽脑汁写了一段我认为比较合理的理由来，贴给艳光，但我仍觉得词不达意。。这个回复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回复。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偏爱者该如何平衡“不能被爱”的痛苦。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她甘愿奉献爱情去爱着的人与她有不可抵达的差距（就像是帝王和妃子）。然而人仍然可以选择没有结果地爱一个人，这样的爱情只能永远埋在心里，在胸中发出空响，没有回音。我觉得这样的爱情是浪漫而决绝的。）

2

伊陀喜欢打猎。有一天他无意闯进雪山女神和湿婆的园林，看到两个女子手牵手靠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像是雪山神女。伊陀眯着眼睛看另一个女孩，越看越觉得面熟，他在脑海中拼命搜寻回忆，“在上一次上因陀罗那做客的时候好像见过这张脸……卧槽跟湿婆好像！”

想到这里，远处的女孩咯咯笑了。伊陀脑中响起一句话：我就是湿婆。伊陀大惊之下赶忙以头抢地，他忽然觉得手背上软乎乎的，才发现胸前已然长出两块肉球，就像女人的胸脯。他变成女人了。

原来湿婆和情人出游，将自己也变成了女性，顺带不小心把整片园林的所有雄性生物都变成雌性了。伊陀向湿婆求饶，湿婆大笑，回答说除了让你变回男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雪山神女帕尔瓦蒂没她女友那么皮，但也不赖，她答应让他一个月变成男性，一个月变成女性，不过变成男性的时候没有女性的记忆，变成女性的时候没有男性的记忆。

于是倒霉的伊陀变成了美丽的失忆女人。她蹦蹦哒哒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被苏摩之子布陀一眼相中。伊陀被布陀带回家中，布陀像带孩子一样带领她认识这个世界。然而在第三十天后的一个早晨，布陀发现躺在身旁的伊陀突然消失，他腾云驾雾在三界找寻了三十天，在第三十一天伊陀准时出现在了他的枕边。他气愤地落泪，慌张地问她这个月究竟去了哪里，伊陀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啊！

3

……

太有意思了。

这才叫想象力。

每一个故事都是无限的想象。比如母亲生了两个儿子，每个都是半个身体，生下来后拼成了一个，就叫做“连妖”。比方说黑天小时候就与众不同，有一天说自己牙疼，妈妈叫他张开嘴巴，就在他的嘴里看见了宇宙。比方说神赐给一对姐妹恩典，一个就给一个孩子，另一个给六万个孩子，但他六万个孩子会在同一天毁灭。比方说阿修罗战败逃到海底，仙人生气了，就把海水喝光了，众神叫仙人吐出来，仙人一拍肚皮说我都消化了，你们总不要尿来当海吧？

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