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景帝的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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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57年,汉文帝去世,他的儿子刘启即位,是为景帝。刘启的母亲是窦太后,刘启有一个同母兄弟就是梁王刘武。
汉景帝的“君臣情”
刘启即位时,所处的政治环境相当不妙,关东的诸侯蠢蠢欲动,早在他老爹汉文帝活着的时候就发生了两次诸侯王的叛乱,才子贾谊就给汉文帝上的《治安策》中说:“夫樹國固,必相疑之勢也,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東帝,親兄之子西鄉而擊,今吳又見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如是,況莫大諸侯權力且十此者乎!”贾谊对西汉帝国强干弱枝的形势可谓忧心忡忡。
汉景帝上台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解决诸侯王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解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削藩不只是关东诸侯们反对,想必西汉内部对待这个问题也存在分歧,《汉书》记载:“二年,晁錯為內史,貴幸用事,諸法令多所請變更,議以適罰侵削諸侯。而丞相嘉自絀,所言不用,疾錯。”虽说这段话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申屠嘉与晁错在削藩问题上的分歧,且也没有证据证明申屠嘉与关东诸候是否有关联,但是,朝中大臣与诸侯王的勾结并不是没有例证:比如汉武帝的舅舅田蚡与淮南王刘安勾结,汉书中记载:“後淮南王安謀反,覺。始安入朝時,蚡為太尉,迎安霸上,謂安曰:「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賢,高祖孫,即(公)〔宮〕車晏駕,非大王立,尚誰立哉?淮南王大喜,厚遺金錢財物。”可见朝廷官员与地方诸侯王勾结也不是不可能。
汉景帝急需在朝廷找到帮手,这人需要立场鲜明,态度强硬,帮助他完成削藩的任务,于是他找到了晁错。为国家大计,晁错这个人可谓不遗余力,汉书记载:“晁错遷為御史大夫,請諸侯之罪過,削其支郡。錯所更令三十章,諸侯讙譁。”晁错的固执到甚至连他父亲的话也不听。他的父亲因为劝阻他不成服毒自尽,可见当时的政治压力有多大。终于,在西汉中央政府的紧逼下,关东的诸侯王们起兵造反,打出清君侧这样的金字招牌,这招牌在以后的历史中频频出现,可谓造反有理的法宝。西汉政府面临关东诸侯强大的军事压力,汉景帝坐不住了,而这时,晁错的政敌看准机会纷纷的跳出来撺掇汉景帝满足诸侯们的要求,杀死晁错以换取诸候们退兵。在我看来,汉景帝必然知道,杀死晁错并不会让诸侯们真正罢手,但是既然诸候们以清君侧为名,当然那晁错是罪魁祸首,与他皇帝无干,杀掉晁错,第一可以消除诸候们起兵的合法性,第二可拖延他们的进兵速度。所以晁错只能作为棋子被牺牲掉,不仅牺牲掉,还要大张旗鼓的牺牲掉。于是,当袁盎提出杀死晁错时,汉书记载:“於是上默然,良久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謝天下。」”
时针回拨到晁错的父亲劝阻晁错时,晁错说的话:“不如此(削藩),天子不尊,宗廟不安。”晁错死时:“錯殊不知。乃使中尉召錯,紿載行巿。錯衣朝衣斬東巿。”晁错就这样被大张旗鼓处决,只有晁错一人被蒙在鼓里,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汉景帝的“兄弟情”
汉景帝同母兄弟梁王刘武,也是关东诸侯,汉书记载:(梁国)又為大國,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四十餘城,多大縣。可谓兵强马壮。汉景帝的削藩政策,按理说梁王也在被削之列,但是,梁王毕竟是自己的至亲,而且窦太后对梁王这个小儿子偏爱有加,景帝不太好办。于是汉景帝对这个兄弟,只能采取笼络手段,汉书记载:“是時,上未置太子,與孝王宴飲,從容言曰:〔二〕「千秋萬歲後傳於王。」王辭謝。雖知非至言,然心內喜。太后亦然。”梁王被哄得团团转,一心想当皇帝。果然,七国之乱爆发后,梁王率领军队拼死抵抗,誓死捍卫汉景帝,梁王打的算盘是,汉景帝不倒,自己的皇帝梦不灭。
梁国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汉朝中央政府与七国之间,作为汉景帝的挡箭牌非常合适。那么,汉景帝是怎么做的呢,在这里,不得不引用王夫之的读通鉴论里这段:“委梁于吴以敝吴,而即以敝梁。梁之存亡,于汉无大损益;而今日之梁为他日之吴、楚,则敝梁于吴而恃以永安。”大意是,梁国和七国血拼,对汉帝国最有利,汉景帝正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周亚夫在荥阳坐观成败,汉景帝还假惺惺发个诏书救援梁国,跟周亚夫演双簧。
七国之乱以七国败北告终,梁国独大的局面居然形成了,这应该是汉景帝不喜欢看到的结果。汉书记载:“梁孝王二十九年十月,孝王入朝。十一月,上廢栗太子,太后心欲以梁王為嗣。”大臣及爰盎等有所關說於帝,太后議格,孝王不敢復言太后以嗣事。事祕,世莫知,乃辭歸國。”这里面有很多疑点,何以梁王入朝与废太子间隔这么近,天子立嗣是大事,为何又事秘?当然,不管怎么说,汉景帝应该是不希望把帝位传给梁王的,然而,袁盎等大臣却变成了替罪羊,梁王把怨气全部都发到袁盎等人身上,居然派刺客杀死了他们(刺杀过程也疑点重重),汉景帝正愁找不到口实来打击梁王,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这事情一查就查到梁王那里。梁王一伙彻底倒台,退出帝位之争。梁王一气之下,居然一命呜呼。窦太后心疼儿子,连饭都不吃了,汉景帝心疼老妈,怕老妈也一命呜呼,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于是,就把梁国分成五份、梁王的五个儿子都封为王,窦太后一听开心了,自己孙子们都当王了,于是加了一餐。但是,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糊涂了,这分拆梁国,分封诸王,是不是很熟悉的剧情?是了,这政策就是汉武帝时期的著名政策:推恩令,是用来削弱诸侯国的手段。所以,汉景帝表面是孝敬老妈,实际是办的正事。自此,汉景帝总算解除了心腹大患。只是可怜了梁王,只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误了卿卿性命。可见这帝王心术,他还差得远。在汉景帝眼里:大臣是要随时牺牲的,手足是要随时出卖的。
刘启死前的著名诏书:“黃金、珠、玉,飢不可食,寒不可衣”。不过他儿子刘胜的满城汉墓里都是黄金珠玉,他弟弟梁孝王更是富可敌国:“孝王未死時,財以巨萬計,及死,藏府餘黃金尚四十餘萬斤。他物稱是。”可见黄金珠玉饥不可食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的。
汉景帝的帝王心术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