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攻占巴士底狱到拿破仑崛起,法国大革命思想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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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文明的历史上,法国大革命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事件。正是因为法国大革命,统治法国数百年的波旁王朝退出历史舞台,随后近代的法国历史上,君主制与共和制轮流登场,知识分子登上政治舞台,成立党派,执掌政权。正是这种对自由的坚持与向往,让19世纪末的法国成为了欧洲最平等的社会。

英国历史学家乔纳森·伊斯雷尔的《法国大革命思想史》,就对这一历史进行了深刻的研究,并将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各种思想与流派进行追根溯源,探讨法国大革命的革命思想及其根源。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有一种对法国大革命的历史解释在西方占据了主导地位,即法国大革命的“修正主义”。该观点认为,法国大革命的最初动力主要来自思想方面,而不在于社会经济方面;它也不是由资产阶级发动的反对封建制度的斗争,而是各种复杂社会矛盾汇合的总爆发,由财政危机触发,后来走向无序;它的影响也主要在思想观念和政治行为方面,对法国社会的改造并不大。
对此,乔纳森·伊斯雷尔显然有着不同的想法。在《法国大革命思想史》书中他是这么说的:“几乎没有迹象表明在罗伯斯庇尔夺权以前,律师对推动大革命中的民主进程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秉持流行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修正主义”立场的历史学家来说,不能找到一个“主要原因”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纳森·伊斯雷尔认为,“修正主义”在很多论点上非常缺乏说服力,甚至谈不上合理。他认为,重新评估大革命的实际领导层,这看起来是一个建立在新兴社会文化基础上的解决方案,更是对社会史和思想史进行有效整合的途径。
乔纳森·伊斯雷尔非常详尽地梳理了从启蒙运动到法国大革命历史上各个流派的研究思想脉络,大部分都是从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社会各阶层的力量综合作用的结果来出发,阐述法国大革命的发展历程,但是却并没有注重人民对自由、平等的需求。
乔纳森认为,法国革命是一场“思想革命”,为“事件革命”铺平了道路。思想的革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甚至于在1789年4月的三级会议召开之前,思想革命已经开始有了星星之火,那就是吉伦特派。这个派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拥有了非常现代的政治纲领,也就是唯物主义、共和主义、平等自由等,他们可以说是法国大革命真正的领袖,寻求通过宪法和非暴力沟通来实现变革。不过历史的进程在随后发生了改变。
本书的副标题是“从人的权利到罗伯斯庇尔的革命观念”,所代表的无疑是法国大革命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事件与人物。
其中,《人权和公民权利宣言》是1789年8月26日由国民议会颁布的。这里的人权,指的不仅仅是法国人的权利,自由、财产权、安全及反抗压迫;公民平等、法治、良心和言论自由;国民主权及政府对公民负责:所有这些都是被宣示的人权,从其内含的意义上说,它们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适用。
这一宣言,对美国的《权利法案》都直接产生了影响,在《战争与和平》中,皮埃尔·别祖霍夫高喊着:“大革命是在实践伟大的事情!……极端行径当然存在,但它们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权,是摆脱偏见,是公民权。”由此可见,《人权和公民权利宣言》的重要性。
而皮埃尔口中所说的极端行径,就不能不提到罗伯斯庇尔了。罗伯斯庇尔在历史上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一般意义上来说,被认为是法国大革命的核心人物,是革命中最左翼的领导人之一。但是乔纳森认为罗伯斯庇尔是保守分子而不是激进分子,他在大革命初期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在后期由于没有什么人支持,他通过恐怖手段来维持自己的权利。按照乔纳森的看法,罗伯斯庇尔是不折不扣的“权威民粹主义者。”这也导致了罗伯斯庇尔悲惨的下场,他将一个个受害者送上不归路,而最后自己也在囚车中步他们的后尘。有文字描写说, “当囚车经过时,小红帽们发出瘆人的欢呼声”。在这里的小红帽指的是无套裤汉,这些人不穿贵族的齐膝短裤,且以红色的自由帽来张扬其爱国主义。
恐怖主义给法国大革命留下了最持久的印象,以至于马克吐温在书中这样写道:“只要我们稍稍回忆和思考一下,就会明白:法国事实上存在两个“恐怖时代”。一个在感情冲动下进行屠杀,一个是冷漠地、蓄意地进行屠杀。一个只持续了数月,一个则持续了千年以上。一个使千余人死亡,一个则使一亿人丧生。”
法国大革命与1799年由拿破仑终结了,但是法国大革命所带来的政治理念与政治原则的冲突,贯穿了整个十九世纪,并且随着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在二十世纪再度复苏。
尤其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第二个十年开始的阶段,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政治格局变化如此之快,阅读乔纳森·伊斯雷尔的《法国大革命思想史》,无疑会带给我们更多的启示。
这本厚达807页的书籍,断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化完的,相信这本书会在我的床头停留很长时间,一读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