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和幻想从拥有到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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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这部长篇小说是批判现实主义大家狄更斯晚年的作品。故事发生在维多利亚时代,讲述了主人公皮普远大前程从开始到破灭的全过程。
皮普居住在简陋、闭塞的沼泽地,姐姐葛吉瑞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经常殴打皮普,姐夫乔和姐姐截然不同,他是一个善良、体贴的好朋友,经常保护乔,给皮普在痛苦的童年一丝温暖。乔也是皮普小时候崇拜的人,希望能成为他的学徒,早日成为一个独立自立的铁匠。可是他的这种心态却因为两件事情的出现,慢慢的发生变化。第一件事情就是他在沼泽地遇到了一个越狱逃犯,在他的恐吓下,他从家给他偷来了食物和酒。这件事情突然出现在他平静、普通的生活中,给他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也给他此后的人生埋下了伏笔。第二件事情就是赫薇香小姐邀请他去沙堤斯庄屋陪她,这个气派而又死气沉沉的花园让他惊叹,而且在此地遇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艾斯黛拉,这个高傲、自大的养女看不起他,嘲笑他的穿着和外貌。这件事情震碎了他期待这个世界的愿望,他开始怀疑他所崇拜的乔,怀疑他的梦想,对他的出生和文化水平充满了自卑。他渴望挤入上流社会,他盼望着能获得一大笔财富让他出人头地。这种欲望在他每去一次沙堤斯庄屋就会膨胀。
当辩护律师贾格斯来到小酒馆的时候,就如他所愿了。他告诉皮普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资助他,让他成为一个上等人,他的一切花销都会报销,但是不能旁敲侧击的打听资助为何许人也。一厢情愿的他以为资助人是赫薇香小姐,并且还花痴的以为赫薇香小姐打算把艾斯黛拉许配给他,他的远大前程由此开始,幻想由此而生。
他的上等人修炼地点在伦敦,赫尔伯特的父亲是他的指导教师。要说他在伦敦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那还真的没有。他倒是把上等人身上的不良习气都沾染了,虚伪、排场、攀比、自私体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之中。表现最明显的应该就是他对乔和毕蒂态度上。乔进城来看他的时候,狄更斯是这样描写的:
时间愈来愈迫近了,要不是淘气鬼奉命守在穿堂里,我早就想临阵脱逃了。不久,就听到乔上楼来了。那样粗手笨脚地摸上楼来,一听就知道是乔,因为他那双会客鞋子总是嫌大,何况他每上一层楼,总要花上好半天念出门上标着的名姓。后来他站住在我们门外,我先听见他用手指摸摸漆在门上的我的名字,后来从钥匙孔里又清清楚楚听见他吸了口气。最后,他轻轻敲了一下门,裴裴儿(这就是那淘气鬼的诨名)一声通报:“葛吉瑞先生到!”我倒急了,他怎么在门口的鞋擦上老擦个没完,再擦下去我得跑出去把他拉进来了;正想着,他倒进来了。
以前乔的种种优点他都想不起来了,他在意的只是他在别人心中的形象。但他仍然会由于对待乔的薄情行为,而长年累月的心神不安,他的善良之心并没有泯灭,这得益于他的童年,受益于乔对他的教诲。乔是一个可爱、善良、单纯、体贴、无私、大度的好朋友,毕蒂是一个善良、透彻、无私、她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别人考虑,狄更斯塑造这两个人物的善就是特意表现皮普的恶。他在伦敦遇到了两个好伙伴,一个是受他暗暗资助的赫尔伯特,还有一个就是律师事务所的办事员文米克。这两个人给他出谋划策、提供帮助,让他在伦敦有所依靠,从一定角度来说,他们是替代了乔在他生活中的角色。
在他平静的日子里出现了两件事情,他的梦想和幻想开始摇摇欲坠。他心心念念、视若女神的艾斯黛拉和他所憎恶的蛛穆尔纠缠不清,和这个丑陋的、狂躁的小人卿卿我我。其次他发现,资助他的并不是他心中所认为的赫薇香小姐,是一个和他有紧密联系的男人——他在沼泽地所遇到的越狱犯。蒲骆威斯因为皮普的帮助,就想尽他所能把皮普培养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上等人。被判流放后的他,把自己挣的钱通过贾格斯之手资助给于他有滴水之恩的皮普。皮普是他心中放不下的牵挂,忘不掉的人,他决定偷渡回国来看望他最爱的人。当蒲骆威斯在一个夜晚告诉皮普这个消息时,皮普不愿意接受,他不希望自己所受到的恩惠来自于一个越狱犯,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想联合文米克把蒲骆威斯送到国外(如果蒲骆威斯被抓,他的财产要充公,也要被判处死刑)。
艾斯黛拉出嫁给蛛穆尔;他们的出逃计划被康佩生透露,蒲骆威斯被抓,审判死刑;他自己被奥力克设陷被抓,差点死去;这些事情如晴天霹雳,彻底劈碎了皮普的梦想和幻想。远大前程成空,自己喜欢的人所属非己,让他发了一场高烧。这场高烧是一次救赎,他看清自己的处境,意识到自己忘恩负义。他决定去跟乔道歉,去跟毕蒂表白。
对我来说,皮普是无辜的,他在小的时候没有能力用自己的手来选择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方式,他没有独立的人格,所以是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的,有错的是当时的环境,狄更斯的本意可能也是想评判当时的社会环境吧。皮普是幸运的,他的身边有乔、毕蒂、文米克等人,能引导他,包容他。不过文章最后毕蒂和乔在一起并且结婚,这个我读到的时候挺意外的,不是很能理解狄更斯这样写是处于什么目的。
狄更斯能根据文中人物的年龄和环境写出贴切的句子,让你感觉不到丝毫的突兀。文中出现了许多特别好的描写,写在下面:
早起就看见我那小窗户外边蒙着一层水汽,仿佛有个妖魔整夜在那里哭个没停,把我的窗户当作了擦眼泪的手绢。
我攻克字母这一关,真好比是穿过一片荆棘丛生的地带,学会一个字母不知要费多少心思,身上不知要抓破多少块皮:这多半是靠自己无师自通;至于别人的帮助,则与其说得自伍甫赛先生的姑奶奶,倒不如说都是得自毕蒂。接着我又碰上了那九个数字(3),真好似撞上了九个窃贼,它们似乎每天晚上都要搞些新鲜花样,变换一副面目,叫我认不出来。不过,最后总算像个半明半亮的瞎子摸路似的,开始一点一滴地学习读书、写字和算算。
夜空晴朗,寒意袭人,风吹在脸上好像刀割,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我想,今天晚上如果有人躺在沼地里,那非得给冻死不可。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思忖道:冻到快要咽气的时候,抬头望望这一大片亮晶晶的星海,却得不到一丝半点儿援助或怜悯,那该有多么可怕呀!
说实在的,后来仔细多看了她几眼,我便禁不住想到,她这张脸简直就是一堵没门没窗、又高不可攀的白墙,她能勉强五官齐全,还算是上上大吉呢。
说句出自肺腑的真心话,我之所以会对艾丝黛拉产生爱恋,只是因为我见了她就不容我不爱。一旦爱上就撂不开了。晨昏朝暮我也常常感到悲哀,因为我明知爱上她是违背理性,是水中捞月,是自寻烦恼,是痴心妄想,是拿幸福孤注一掷,是硬着头皮准备碰尽钉子。可是一旦爱上就撂不开了。我并不因为心里明白而就不爱她,也并不因此而就有所克制,我照样把她奉为尽善尽美的人间天仙,完全拜倒在她的脚下。
大凡官府办了错事,必定矫枉过正,这也往往就是对这种错误的最有力最持久的惩罚。
艾丝黛拉拿眼睛朝他一溜,回答道:“飞蛾和各种各样丑陋的昆虫,一看见亮堂堂的蜡烛就要来团团转。你叫蜡烛有什么办法?
“野猪”的态度顿时大非昔比。我交好运的那一阵,这头“野猪”热情洋溢,拼命要博取我的欢心;如今我走了背运,这头“野猪”便冷若冰霜,对我满不在乎了。
“亲爱的毕蒂,凡是在我生活中占据过主要地位的事物,我什么也忘不了;即使不是占据主要地位,只要在我生活中有过一席之地的,我也不大会忘记。可是毕蒂,我从前不是说过那是一场可怜的春梦吗,这可怜的春梦早已风流云散了,风流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