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树叶代表一件往事
外婆家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那里度过的童年时间有阳光的照射,总会有光亮照到现在。盛慧的《外婆家》情感真挚,有很强的结构故事的能力,那些故事具有画面感,有如风一样吹到阅读者的面前。其中《外婆家》是散文集中的一篇,盛慧以儿童的视角追忆着江南小镇过往的人与事。
岁月凝结在每一片树叶上,水滴落下,落在青石板上,街巷更显宁静。江南的小镇、村庄往往藏着时间的秘密,每一个清晨的声音都是相似的,早餐的吆喝声叫醒了小镇的白天。夜晚,屋里飘着米饭的香味,节俭的祖母依然使用煤油灯,不断擦拭着灯罩。一条荒芜的老街,长满了野草,在幽深中讲述着渐渐让人忘却的老故事。
孩童时代有关吃的故事会成为一种成长记忆,面对相似的食物或者类似的情景总让人充满回忆。镇上的小卖店对孩子来说是富有吸引力的,小孩子们都有备着大人拿钱买糖的经历。作者描述了杂货店一年四季不同的气味,以及每次经过时的情景。小伙伴们在水里抓鱼,在岸上烤鱼的情形同样让人记忆深刻。儿时胃的记忆总是让人无法忘怀。退休的外公在县城的菜场收税,外婆帮人看孩子,放了暑假的盛慧总要跑到城市住两天。早餐常常是炒西瓜皮和泡饭,中午是盐水鹅、盐水鸭类的卤菜,这些让作者感到无比幸福。晚饭后会切一个西瓜,这个西瓜已经在水桶里放了一个下午。我也熟悉这样的场景,在20世纪80年代有很多人家还没有电冰箱。与外公和外婆生活的日子虽然平常,却是美好的时光。
盛慧写作的散文具有全景视角,生动地写出村庄的样貌,在他的笔下七月的风是流动的,风吹过河流,吹进小屋,屋子里的摆设一一浮现。风带动起炊烟的味道,有些呛人。风也吹到村口,老人们在那里打牌。空气中有水稻、泥土的气息,这就是七月的田野。蚕豆花开、满眼绿色是那时候的风景,孩子在树下、葡萄架下玩耍。
江南小镇在时序的延展里变化着,既有不同的月份,又有一天里不同的时间。江南小镇在画家的笔下烟雾蒙蒙,令人充满想象,可以说是一种古老的文学意象,而在盛慧的书写中是具体的、平常的、温暖的。十二月的江南既冷又暖,早晨冒着热气的烧饼、中午暖色调的阳光、室内微弱的灯光,这些照亮了灰暗的街道,灶上烧开的水在一点点荡漾。正是这些细小的具象填满了小镇生活的日常。夜晚的小镇宁静悠远,屋脊上的瓦片泛着月光。小镇的街道总给人湿漉漉的感觉,店铺密集地排在街道的两边。
初春的村庄是清新的,绿色是一年绿意当中最淡的颜色,给人的印象最很深,这源于在冬天的漫长让村庄显得过于安静的,所以三月的村庄如在目前,触手可得,这是我对北方一个村庄的印象。盛慧记住的是草木的气息和旷野里开放的小花。小虫子、小鱼、村里的人像约好了一样一同出现在中午的阳光下。
除了乡村的风是无所不在的,还有各种声音是让人回味的。盛慧以文字勾勒出各种声音,用更为细腻的方式描绘出水乡的样子,青石板杨柳岸的江南被芦苇荡里摇橹的声音唤醒,连绵的雨声、鸟的叫声,还有老房子木楼梯的吱嘎声,这些汇聚成古老的乡村的声音。
乡村之所以称之为古来是因为有很多的风俗一直在流传,在作者的故乡团子就是一个传统的食物,母亲做的团子就是童年的味道,过春节的时候也是一道提前准备的食物。淘米、晒干,然后将米磨成粉,用来包团子。蒸好的团子会放满桌子,每一个团子上会点一点红色。父亲会提前将水缸打满水,也会到镇上买好过年吃的食物,买回的鱼会做成咸鱼挂在竹竿上。
食物、乡俗是我们关于故乡最为真切的描述,而儿童时期经历的趣事和亲人的相处构成了我们对世界的看法。淘气的小男孩想着方法让父母关心,与外公外婆的故事带有深厚的情感记忆,与伙伴们的相处显示内心的纯真,这些点滴在作者去远方工作后时常想起。
故乡的风带有乡村的味道,而洒在青石板路上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盛慧在文章中常常书写乡村的风与阳光。江南乡村宁静的夜晚、深邃的小镇街道给人以想象的空间,而不同月份、四季的乡村树木都有不同的风景。外婆家、小学的时光有不同的故事,《外婆家》讲述的正是这些成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