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三三与翠翠，那些懵懂之美

几年前偶然见到这篇《萧萧》，自然而然地放下手头事情，通读了全文。沈从文的文字有这样的力量，在你觉察之前，已经沉浸进去。

与《边城》一样，《萧萧》仍然是一篇少女与乡村的作品，字里行间那种轻灵的美，来自作者对乡村诗意的描述，更来自文中人物的“懵懂”。

非但萧萧懵懂，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心里还是糊糊涂涂的。其他人，上至祖父，下至三岁的小丈夫，都懵懂活着，守着乡下人的本分规矩，劳作着过去一天天。而他们之所以有这种懵懂的神气，正是沈从文极力想在小说中表达的，被战乱祸患破坏之前的中国乡村，曾有过一长段平静知足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秩序是可被信任的，淳朴的人无需担心欺凌敲诈，可以安全地淳朴下去，并为这样的淳朴骄傲，像翠翠的老祖父那样。

沈从文的另一个好处，是以仁心待人，包括笔下人物，这点汪曾祺与老师一脉相传。《萧萧》里即使是引诱又抛弃萧萧的长工花狗，沈从文写只是说，“这家伙个子大，胆量小。个子大容易做错事，胆量小做错了事就想不出办法。”除此之外，再不着一句褒贬。

《萧萧》的文字当然也极美，口语般地不着痕迹，又诗意盎然。论文字上的举重若轻，沈从文当是第一人。

写岁月流转，是“几次降霜落雨，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

写婆婆对萧萧的管教，是“婆婆虽生来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给萧萧暴长的机会都剪去了...”

写萧萧在山间，是“山大人小，到处树木蒙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