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该成为母亲

春秋时期，史官左丘明编纂的编年体史书《左传》记载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大意是说名为“寤生”（即难产之意）的郑庄公因出生时难产，从小便不被母亲武姜喜爱。年岁及长，碍于当时的嫡长子继承制，寤生又没有任何过错，武姜甚至为了小儿子能够继承其父的诸侯之位而对这个难产的大儿子动了杀心。为人之母，用心何其毒也？这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母亲因难产而不爱自己的孩子，甚至一度想要杀死他的先例。

无独有偶，2800年后的英国，一位名叫利兹.詹森的英国作家也写了这么一个因母亲生产时难产，每年生日时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死”一次的男孩路易。都说猫有九命，可怜的小路易从出生就经历了难产，第二次，患上婴儿猝死综合症；第三次，突发痉挛，整整九分半钟失去呼吸；第四次，掉进里昂地铁的铁轨中，全身85%的面积被电击……第九次，在全家野餐时目睹了爸爸被妈妈失手推下悬崖后自己也不幸坠崖，但在医生宣布其死亡的两个小时后，他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无疑，九岁的小路易是很让人心疼的。每年一次的“意外”，让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幸福成长的童年，充满了未知的惊险，每一次都可能真的失去幼小的生命。但随着故事的推进，我们看到这些意外都不是“意外”的时候，心里更泛起了对路易的心疼。他的母亲娜塔莉不是不爱他，却因难产时受的罪而更恨他，所以忍不住一次次地伤害他，又在濒临死亡边缘时及时将他拉回。

年岁渐长，小路易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当你拥有一只宠物的时候，你就可以随意处置他，甚至决定他的生死，他称之为“处置权”。对于路易来说，他就是妈妈豢养的一个宠物，而不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甚至有时候，为了让妈妈更多关注自己，多给自己一点爱，他还会主动配合妈妈来制造这些意外。某种意义上，他是妈妈的同谋、帮凶，而终于随着第九次意外，小路易了结了所有的意外。

在这个故事里，短命的父亲皮埃尔是真正爱着路易的人。他不可能每次都及时制止娜塔莉做出伤害孩子的行为，他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尽可能保护着路易，终于在第九次意外发生时失去了生命。由此，谎话连篇的娜塔莉在丧夫后勾引了心怀正义感的医生达纳切特，并与之有了感情纠葛。尽管后来婆婆露西尔找到达纳切特，说明了娜塔莉的情况，这位被娜塔莉深深迷恋的医生虽动摇，却仍没有及时止损。

读完这本略带哥特风的暗黑悬疑小说，你会发现仍然充斥着太多未知的谜团。当我们读到故事的尾声时，我们知道了那个一次次残害亲生儿子的凶手，甚至在警方询问丈夫皮埃尔坠崖的凶手时，将过错推给路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娜塔莉。由于生路易时，娜塔莉患了一种罕见的“代理孟乔森综合症”，这种疾病的病症是“虚构别人的症状，如父母、子女等需要照顾的人，特别是无法言语的人，比如婴儿、幼童。他们会一直强调别人生病了，需要照顾来凸显自己的悲惨状况。

为了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们甚至会谎报病情，更严重者，会向被照顾者投毒、使用种种暴力行为来伤害他们。对此，作者条理清晰地对这种病症做了尽可能的详尽解释。但站在女性读者的层面，笔者仍然心存疑虑，究竟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狠毒的母亲？也许，与她从小极度缺爱的原生家庭不无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