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版本是比较出来的,何况是诚意满满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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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存最早的《花花朵朵坛坛罐罐》是94年外文出版社版,大32开,260页,一张图片也没有,对于文物艺术类的杂文集来说,简单的有点可笑,“谈广绣”“谈金花笺”“谈染缬”全靠读者自己体会,排版草率,翻翻就脱线了,那时候的书都那样,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2002年8月江苏美术出版社“插图珍藏本”出版,铜版纸印刷,终于有图片了,图文贴不贴合先不讲,版式紧密,字号小,十分累眼。铜版纸握在手里,很硬,腕子都酸,装订也紧,摊平是不可能的。那是2002年,有图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这个版本一直竖在书架上没看,有多抓鱼后想散出去,几次踌躇后不舍得,想出手是因为有14年的楚尘版了——完美。
2014年3月的楚尘版,近500页大开本,路智昌设计,豪华典雅,封面超美,摆书架上体面、精神,放桌上能摊平、舒服,阅读体验是最好的,真对得起沈从文大师的一片苦心,“我就在午门楼上和两廊转了十年。一切常识就是那么通过实践学来的。” “从生活表面看来,我可以说‘完全完了,垮了’。什么都说不上了……当时的我呢,天不亮即出门,在北新桥买个烤白薯暖手,坐电车到天安门时,门还不开,即坐下来看天空星月,开了门再进去。 晚上回家,有时大雨,即披个破麻袋。”
2021年6月的后浪版,延续楚尘版已有的优点,重新校对文字,图片的准确性提高,比如谈宋代服饰的“宋真宗皇后坐像”,楚尘版皇后的脸是朝左的,后浪版是朝右的,是对的——台北故宫的藏画就是朝右的。
回顾2002年“插图珍藏版”,感觉很硬实,梗梗在喉,咽不下去,咽了不容易消化,而楚尘版和后浪版就完美的解决了“硬”的问题,一书在手,平和舒展,清雅周正,温润细腻,捧着这样的书,那些久远的句子不自觉的流进了读者心田,比如《学历史的地方》:
“我所读的一些旧书,差不多就完全是这段时间奠基的。我常常躺在一片草场上看书,看厌倦时,便把视线从书本移开,看白云在空中移动,看河水中缓缓流去的菜叶。既多读了些书,把感情弄柔和了许多,接近自然时感觉也稍稍不同了。加之人又长大了一点……生活虽在一种极有希望的情况中过着日子,我却觉得异常寂寞。”
无从驯服的斑马,异常寂寞的斑马,沈从文先生作古三十余年,他的文字终究没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