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成为第二层的模范读者
Eco的模范读者/作者论是很恰当的,在谈论这些话题的同时,他美妙地将自己的演讲也作为了文本的实践。要成为第二层的模范读者,要去领悟即便可能是经验作者妙手偶得的作为模范作者的「策略」,不仅要感受,而且能够知道「如何」,能够介以追踪织入虚构地毯的复杂形象的规则(rules)。
而这也是虚构世界的建造所无处不在所需要的带有某种模范读者的要求/知识,而成为一个好读者的先决条件必须是一个好作者。这里涉及到的某种「无主体」,以及对文本作者,虚构世界与真实世界的「理解」都依旧可以放在对游戏的思考上来。谈到《西尔维娅》还有爱伦坡《写作论》时令人动容,Eco或许也在恳求一种模范读者,顺应他风格的意愿和能力,两相合作使之成为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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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文本都是疏懒的机器,要求读者也分担部分工作。
阅读叙事性文本时,读者每时每刻都在被迫做出选择,甚至单单一句话里也有选择的必要性。
模范读者(Model Reader):文本创写之初的理想合作对象。
模范作者(Model Author)
Eco完全不关心一部叙述性作品的经验作者。
普格利亚提对Eco的评论:
伊泽尔的现象学视角给予读者一种特殊待遇,这曾被视为文本享有的特权:也就是确立一种“观点”( point of view)),并据此决定文本的意义。艾柯的《模范读者》(1979年)不仅把读者视为文本的互动者与合作者,更进一步(就某种意义来说是退一步)而言,他/她根本是随文本而生,是写作者演绎布局时的动力。因此模范读者的权限系于文本传递给他们的那种基因印记……与文本共同创造,也囿限于文本内,享有的自由度则视文本愿意给他们多少。
从《哲学研究》去谈论其中的「我们」:在这篇文章中,维特根斯坦只是一种哲学风格,他的模范读者则是顺应这种风格的意愿和能力,两相合作使之成为可能。
所以我,身为无实体,无性别或无历史的声音,也是开始首场并且结束末场的声音,邀请你,善良的读者,在接下来的五次会面中,和我一起来玩我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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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第二层的模范读者:(对于《西尔维娅》)我们必须重建故事叙述者自己已经抛开的事件顺序,其目的倒不在于了解叙述者是如何丢失时序感,而是奈瓦尔如何引导读者丢失这种感觉的。(How 与 Design)
区分故事(story)- 情节(plot)- 叙事话语(narrative discourse)
对T.S 艾略特而言:「通过艺术形式表达情感的唯一途径,是发现它的'客观对应物'(objective correlative),也就是与这种特定情感构造相同的一组物件,一种情景,一连串事件」
奈瓦尔一定想要我们既感觉到时间的模糊化,又理解他是如何调配出这种感觉的。
如果我们仅是第一层的读者,那么(重建时间)什么好处都没有。也许可以借此拨开一些迷雾,但又失去了迷离的美感。但第二层的读者则会了悟到这些回忆是有秩序的,这些突然的时间跳转和瞬间回到过去,是有节奏可循的。奈瓦尔借着作曲的手法营造出他的迷雾效果。
经验作者纯粹靠运气发现的事物,模范读者阅读到了,且将之归功于模范作者。
爱伦坡《写作的哲学(The Philosophy of Composition)》
太美妙了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19715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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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时间(story time)叙事时间(discourse time)阅读时间(reading time)
他行走天涯。 他逐渐了解了汽车的忧郁,在帐篷中清冷地醒过来的滋味,地景与废墟的单调,友谊离他而去的苦涩。 他回到了家乡。 他进入社交圈,和其他女人交往,但记忆犹新的初恋使这些恋情索然无味,此外,狂烈的欲望和花朵般绽放的感觉都消失了。
换挡与「极大的留白」
对于电影,叙事时间和阅读时间一致,但空间艺术,没有设下,有一个绕行观赏的时间(circumnavigational time)
减速叙事,构造战栗时刻(trepidation time)
不在电影开始的时候进场也是一种很好的看法,电影如人生。
慢笔叙事
表达空间印象的方法之一,就是把相对于故事时间的叙事时间和阅读时间拉长。
设置一张地图,设置一个空间,以创造者的眼光看世界,并和造物者竞争,他取法现实世界,建构他的虚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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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法则,悬置怀疑。
《平面国》《变形记》
为了达到被即使是最不可能存在的世界所感动、困惑、惊吓或者触动的目的,我们得仰赖在现实世界里所获得的的知识,换句话说,就是以现实世界为蓝本。
虚构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寄生者。但这些小世界囊括了我们对现实世界的大部分认知,容许我们集中心力在一个有限的,封闭的,与我们的世界极相似,但在本体论意义上又贫乏许多的世界里。我么不能步出其疆域,只能在其内部深度探索。正因为此,才魅力无穷。
阅读小说意味着玩一场游戏,通过游戏我们为现实世界中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无穷的事物赋予了一层意义。
叙事文章的慰藉功能——在人类经历的动乱之中寻找一个形态,一个形式。
我们接受现实世界的方式,与我们接受虚构世界的方式并无二致。(信任的程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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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剑客》的塞尔万尼路到告诉电脑应该怎么编故事。
小说文本帮助我们纠正了形而上的狭隘。我们活在现实世界的广大迷宫里。
文本要求读者具备的百科全书的准确版本,其实还有待推测。发现它就意味着发现模范作者的策略——不是发现地毯上的图案形象,而是发现能够介以追踪织入虚构地毯的复杂形象的规则(rule)
如果我们能够想象出隐藏在背后的作者的塑形时的策略,那么随意的形式也是一种艺术。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告诉我们,成为一个好读者的先决条件必须是一个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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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叙事的识别,虚构作品映入现实。
造成狂热崇拜的一个因素正是作品的「脱序性(disjointedness)」。一座森林想要茁壮成圣林,必须像德鲁伊人的森林一样纠缠混生,而不是法国庭院般井然有序。
我们如小说般建构人生。
个人记忆与集体记忆拉长了我们的声明,阿莱夫。
也许我已经找到了过去一直在书页中,或者在电影银幕上寻找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天上的星星和我是主角。这是虚构的,因为故事经馆长重新创造过;这是历史,因为讲述的是宇宙过去时空发生的事;这是真实人生,因为我是真实的不是小说中的人物。那一霎那,我是众书之书的模范读者。
那是我但愿永远也不用离开的虚构森林。
但人生是残酷的,对你对我都是,因此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