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文人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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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文人张岱、洪应明、李渔、袁枚、沈复等,常被称为“才子”。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才气”大都源于先天,往往与个人努力关系不大。有“才”之人,大抵桀骜不驯,不走寻常路,言行诗文少了范进、孔乙己等普通文人的酸腐之气。才子不但少酸腐气,由于对文人群体十分了解,还经常深入揭露文人酸腐的心理,成为讥讽的素材。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算是揭示传统文人生存状态的集大成之作,属于现实主义写法。袁枚的《子不语》,虽采用聊斋式的鬼狐传奇写法,其实和蒲松龄先生一样,也是借鬼狐说现实,浇心中之块磊。其中,多个故事拿酸腐文人开涮,可发一噱。
如《文人夜有光》,老学究夜行遇亡友为冥吏勾人,攀谈中得知,学问大的人在鬼看来光芒极盛,学究好奇,问:“我读书一生,睡中光芒当几许?”鬼嗫嚅良久说,学究胸中的几部经文讲章,“字字化为黑烟”,“实未见光芒,不敢妄语”。学究听了大骂鬼友,“鬼大笑而去”。再如《韩昌黎称老相公》,认为韩愈“学不足师,文不足师”,直接将韩愈转化成了土地爷,称其为“老相公”。
《有子庙讲书》中,借鬼神之口,将《论语》“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中的“仁”字,解为“人”。整部书文字最长的《麒麟喊冤》一文,以麒麟控告郑玄为引子,把宋儒对古文的曲意解读痛快批判了一通,并形象地写道:“常见孔圣、如来、老聃空中相遇,彼此微笑,一拱而过,绝不交言。”对宋儒胡乱讲解、自以为是的学术风气进行了讥讽。
《子不语》上承《聊斋志异》,二者都成为文白相间汉语表达的高峰,也形成了借鬼喻人、借狐讽世的聊斋风格。蒲松龄1715年去世,袁枚1716出生,二人很有代际传递的意味。蒲松龄对科举制度之弊感同身受,常于故事中显露内心中满。如《王子安》的结尾,异史氏曰“秀才入闱,有七似焉”的描述,将文人应试的过程写得生动有趣,实苦中作乐耳。
《子不语》有些故事广为流传,人们往往不知出处,比如小和尚下山的故事,被改编成了歌曲《女人是老虎》,就源自《续子不语》卷二《沙弥思老虎》。而《露水姻缘之神》的主人公名叫“贾正经”,与曹雪芹《红楼梦》中“贾政”的命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曹雪芹生于1715年,恰与袁枚同一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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