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与归属》探寻新民族主义之旅

《血缘与归属》的作者叫叶礼庭,他有一个中文名字,但他并非华人。实际上,他是加拿大人,更确切地说,是一名俄裔加拿大人。他的本名叫作Michael Ignatieff,译作迈克尔·伊格纳季耶夫。因为Michael在俄文对应的名字是米哈伊尔,也可译为米哈伊尔·伊格纳季耶夫。
叶礼庭家世显赫,早在19世纪,伊格纳季耶夫家族便因效忠沙皇被封为贵族,享有声望。他的曾祖父尼古拉·伊格纳季耶夫早年曾被沙皇派驻君士坦丁堡,出任沙俄驻奥斯曼帝国宫廷的使节,1860年在北京和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北京条约》,1882年出任沙俄内政部长,负责重建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杀后的国家秩序。他的祖父保罗·伊格纳季耶夫曾是沙俄帝国农业部副部长,最终成为沙俄末代皇帝尼古拉斯二世内阁的教育部长,也是唯一未在十月革命中被枪决的末朝大臣,1925年流亡到加拿大。他的父亲乔治·伊格纳季耶夫曾任加拿大驻南斯拉夫、北约及联合国大使,并曾与加拿大前总理皮尔逊和特鲁多(现在的总理特鲁多他爹)共事,后担任多伦多大学校长。
而叶礼庭自己,他是哈佛大学历史学博士,汉娜·阿伦特奖和乔治·奥威尔奖得主,曾任教于剑桥大学、多伦多大学、哈佛大学,在人权、民主、公共安全和国际事务等方面具有深刻洞见。看起来,他是一名学者、作家、教授、记者、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的知识分子之一。但除此之外,他还曾经有另一种身份——显赫的家族历史让他走上这样一段道路——前加拿大自由党党魁、2011年加拿大联邦大选候选人及败北者。这段短暂的从政经历产生了两个副产品,一个是叶礼庭这个中文名字,一个是我们观测的附加书籍《火与烬》。
《火与烬》是一本回忆录,是一部反思集。特别的是,它不是我们常见的由胜利者书写的玫瑰色美好记忆,而是由惨败者讲述的黯灰经历。虽然对作者可能不太友好,但是读者读这本简短的从政纪录,还是会饶有乐趣。除了能让我们一窥西方民主国家的政治运作,本书书封上的宣传语就很能吸引人来听叶礼庭讲述,从学者到总理候选人的路究竟有多险阻。
不同于《火与烬》的简短易懂,《血缘与归属》是叶礼庭实地走访全球六个国家和地区——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德国、乌克兰、魁北克、库尔德斯坦、北爱尔兰——为读者呈现出的一部带有学术观点的大部头。由于专业跨度太大,这本书在小呆读起来有些晦涩难懂,只能粗浅地谈谈自己的感受而非观点。
人,难免囿于自身所处的空间和时间,来判断和感受这个世界,并由此塑造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或许是我太无知,但是在读这本书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的恩怨,我唯一知道的,是儿童时期电视里会播有关南斯拉夫和贝尔格莱德的新闻;我也不知道东德和西德在柏林墙推倒后,会存在“一个祖国,两种困惑”;我模糊知道克里米亚地区笼罩着战争阴霾,但没想到俄罗斯、乌克兰、克里米亚的关系这么复杂,可能连曾祖父葬在乌克兰的叶礼庭也没有想到;我知道加拿大有说英语的地方,也有说法语的地方,但没想到魁北克有这样的独立问题,可能连后来竞选加拿大总理的叶礼庭也想不太明白这件事;现在“库尔德武装力量”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词,可他们的家园归属却是一个一战后就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身边有几位老师和同学曾去北爱尔兰留学,我一直以为他们是英国留学生,可居然在90年代,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还发生过有关爱尔兰还是英格兰的汽车爆炸案。
我,囿于自身所处的空间和时间,我不知道世界上其他角落,世界上仅仅20年前,存在过的这些事情。仔细想想,这些血缘与归属的事情,从有人类以来,只存在发生在哪个空间和哪个时间的问题,不存在是否还在发生的问题。所以,还是要多读书、多游历,多感知的世界,才能构建更全面的世界观。
中华民族是伟大的民族,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
《血缘与归属》中所考察的6个案例,有因民族而起的,有因种族而起的,有因宗教而起的,有分裂国家统一的,也有统一国家要独立的。这些问题本来就很复杂,外人很难去判定哪方对哪方错,身在其中的人民更是半生悲苦,读罢掩卷令人无力。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受到,《血缘与归属》里探访的这六个国家和地区面临的问题,中国或许都曾经历过。五胡乱华、陕甘回乱、三武灭佛……中华民族在这一次次的碰撞中重生壮大,中国人民的老祖先承担这一次次动荡并为子孙后代留下了福祉。
而当今世界上其他空间的一些人民可能没有那么幸运。
叶礼庭无愧于知识分子这个名称。
公知,公共知识分子,在国内语境下这是一句骂人话。但是叶礼庭,他诠释了什么是一名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是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是进言社会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是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在完成《血缘与归属》的过程中,他几次涉险,坐着最受战区青睐的陆地巡洋舰,深入不同种族不同势力的枪口下,启迪人们思考。或许他的学术观点也带有局限性,或许他后来的从政经历马上教育了这位理想者如何做人,但是作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精英阶层、贵族后裔,他为他所追求的真理所作出的奋斗,让人尊敬。
愿所有知识分子都保有这样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