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黑猫的爱伦坡,忘记了诗人的身份
初看爱伦坡的《黑猫》,我是被震惊的,因为它的技法幼稚并且内容只是单纯的让我生理恶心。我不知道这篇黑猫何以成为爱伦坡的名篇,也不知道能写出《乌鸦》的诗人爱伦坡居然会让这种作品公开发表。 这篇小说极像一个精神病人的手记,如果说爱伦坡只是为了塑造这样一个疯癫的形象引人耳目,那么他确实成功了。但显然这对一个作家来说只会是耻辱,因为他写的废话并无意义,絮絮叨叨,逡巡不进,似立志成为早期废话文学的领军人物。而后来受爱伦坡影响的洛夫克拉夫特似乎不仅承袭了爱伦坡的风格,也承袭了这篇黑猫一样糟糕的文笔。用这些琐语来营造一种真实感和恐怖感实在是低劣的技法,这只能说明这个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说明他的文字语言无法表达他的思维,他说不出,所以只能排列一些琐语来隔靴搔痒,我作为读者看到的则只有他的无能和遗憾。 但写废话,是写作小说的基本本领之一,它是小说的血肉,而核心情节和思想内涵则是小说的骨架。一篇小说骨架和血肉缺一不可,只有骨架是立不起来的,必须要以血肉,也就是一些看似散漫的话语对其进行填充。而血肉又是表现骨架的、依附于骨架的,这些散漫的话语或起情节推动的作用、或起到人物塑造的作用……而所谓小说写作的艺术、本领和自由度很大程度上皆源于此,因为骨架万变不离其宗,人类发展到现在也总归不过那些精神。正如纳博科夫所说:“风格和结构才是一本小说的精华,伟大的思想不过是些空洞的废话。” 至于细节上,更不值得推敲。恐怖故事大概有两种,一种是像洛夫克拉夫特直接走到魔幻荒诞的路上;而另一种则是渲染恐怖气氛,是没有鬼神却胜有鬼神,它的逻辑依旧是现实世界的逻辑。这篇黑猫大概是后者,但是做的很糟。第一个很扯淡的地方是: “据我的推测,事情可能是这样的:被我吊死的黑猫一直就挂在庭院中房子旁边的树上,当大火燃起的时候,肯定有人很快就发现了这点,为了提醒我又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于是便将吊死普鲁托的绳索切断,将这只猫的尸体从窗户中扔了进来,这样我就能够从睡梦中惊醒,从而顺利逃生。” 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丢猫的人脑回路大概都拐到了月球上,要采取这样古怪的提醒方式,更古怪的是事后“我”居然还get到了……这个好说歹说还能搪塞,但是下面这段我觉得几乎就是硬伤了: “就在我用手杖使劲敲了几下墙之后,墙里面便传出来一阵哭叫。最初的时候,那只是一个模糊并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哭泣的声音,但是很快,这个声音便成了一阵连续的尖叫。……” …… “很快,他们看到了真相:墙内的尸体已经差不多完全腐烂了,血液早已凝固,尸体僵直地站在警官们面前。而就在尸体的头上,正有一只让人恨之入骨的黑猫,它大口张开,唯一的眼睛中充满怒火。”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男主在砌墙的时候,把黑猫砌进去了。但就算他再怎么癫狂,也不至于对这只猫视而不见,并且他要砌墙,也不至于让这个地下室的空间过于昏暗以至于看不见它。退一步说,就算他就是把猫砌进去了,猫在里面早就应该凄厉的叫了,这种叫声和他后面说的一样,绝对是哀转久绝,区区一堵墙是完全挡不住的。再退一步说,这只猫在墙里闷了这么久,早就应该窒息而死的。总之,连辩护的理由都找不到了,而在前文又并没有显现出这是一个非现实逻辑故事的迹象,即使爱伦坡意图如此也依旧是失败的。爱伦坡以此作为结尾,也是先前的伏笔,施与了很大的压力,但是看到此处这个不符合逻辑的杂音依旧盖过了他所想表达的艺术效果——他把它写破了。 而爱伦坡这篇文章是想说明什么呢?人身上总有一种潜在的,可能随时激发出来的对于犯罪和施虐的欲望?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我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及身边人身上有这种难以掩盖的对于暴力的渴望,如果真实的揭露了这一点,我会因为和自己的道德约束背反而感到由衷的恶心,那么爱伦坡就是成功的,至少他激发了我内在的搏斗。但这篇故事完全没有,我只觉得这个男主一开始就没有良善的欲望,从一开始他就是该隐,从一开始他就想杀了这一人二猫。而我们知道人,至少是大多数人,还是有基本的良善的欲望的,爱伦坡对于男主这方面的刻画是很失败的,他把这种潜在的恶的欲望写得过于明显过于表面,从而让男主完全沦落到恶人的行列,他那些善良的说辞只像是苍白的自我辩护。之前听友人说到尼采关于日神与酒神的关系的论述:一个形象的强大必须由其对立者的强大的肯定来完成,没有日神的秩序,何来酒神的癫狂,很以为然。既然这里的善不可推敲,那么恶也就同样流于表面,只给我一阵阵的生理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