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我们如何对抗疾病、衰老与死亡?
将“死亡”这一话题放在本书前面似乎有些凝重,但这样才最自然,因为我足足花了大概 25 年的时间和死亡打交道。
——德劳因·伯奇
“我们已经习惯于把死亡当成一个技术性问题,而不是人类的自然终结。”
——《未来简史》
“我所要说的死亡,是指人们走到漫长生命的尽头的自然死亡,因为大多数人的死亡都是这样,这就是现代社会给我们的馈赠。对大多数人来说,死亡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没有什么遗言,对最后的经历也没什么意识(通常是根本没有意识)。有人会把消息告诉他的家人,但真正面临死亡的这个人可能并不怎么激动。”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德劳因·伯奇医生如是娓娓道来。
在他所著的《药物简史》里有这样一句话:在人类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医生害死的病人远比救活的多。在 1920 年,缓解高血压的方法居然是放血,和当时治疗肺炎的方法一样,这令人十分震惊。
死亡从来不是一个可以避开的话题,无论是对于医生还是对于人类历史。“一个人怎么死并不重要,”约翰逊(Johnson)说,“重要的是他怎么活。死亡这个行为并不重要,它持续的时间很短。”
“如果人们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以至于无法支持他们对进步的信心,那人们就有可能失去对进步的信心,”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阿尔贝特·施韦泽(Albert Schweitzer)医生写道,“而一个社会是否能取得真正的进步,取决于这个社会是否具有进步的信心。”
我们大概始终是在死亡的阴影下负重前行。20 世纪一位著名的医生、流行病学家理查德·多尔(Richard Doll)说:“老年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在步入老年期之前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现在老年人越来越多,那是因为我们已经成功阻止了过早死亡。
让越来越多的人能正常活到苍老,便是现代医学最大的进步。
然而,我们可能仍然会贪婪地想要与衰老抗争,幻想永葆青春。
无论是悲观主义还是怀疑主义,都无法挑战这个事实:在我们的生命中,健康的日子占比越来越大,而且我们健康的日子比以往增加了很多年。
无论健康的日子有多么长久,我们最终还是会生病。也许我们能躲过子弹袭击、交通事故和心脏疾病,但我们最终还是会变老。
控制人体衰老的基因和其他基因一样,将会不断被发现。但是,永远不会有一个单独控制衰老的基因,因为衰老并不是一个单一的过程。了解影响衰老的基因变异将继续帮助我们找到延长健康寿命的方法。我们已经进化得很完全,所面对的挑战也不再那么频繁和紧迫。我们适应自然,进化出了可以抵御感染和创伤的身体,但我们也付出了代价。
人们为治疗疾病研究出的药物,却意外延长了人类的寿命。所有的药物都有副作用,也就是说除了预期的作用之外还会对身体产生其他的影响,但并不是所有的副作用都是有害的。
疾病几乎是衰老的伴生兄弟。比如癌症、阿尔茨海默病、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等,高收入国家前十大死因几乎可以分为老龄化疾病和吸烟引起的疾病两类(也有这两种诱因都有的疾病),下呼吸道感染(排名第六)除外。无论吸不吸烟,这些疾病大部分都由衰老引起。
针对疾病,拉马齐尼说:“预防永远比治愈更好。”这与《扁鹊见蔡桓公》里的观点不谋而合。
接种疫苗可以持续给人类带来好处:据保守估计,接种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每年可防止 50 万人死亡。乙型肝炎可以通过打疫苗进行预防,而且最近我们在抗病毒药物上取得的最新进展对治疗丙型肝炎也很有效果。
我们的药物在未来长时间内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们可以保持十分的自信;同时,对于在我们进入衰老期以前服用这些药物会有什么效果,我们也能够做出合理的猜测。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药物可以给我们提供帮助,甚至其作用会比它们现在所有的效果加在一起还要显著。
德劳因如此说道:“我们认为,少数认为疫苗是某种阴谋而拒绝接种的人,简直愚蠢至极。因为打一针疫苗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患某种病的风险。而当能够改变我们衰老进程的药物出现时,想必提出反对意见的还是同一批人。”
然而,当今的医学家们仍有大量的难题有待解决,这些难题甚至随着时代的进步越来越多。
我们试图消灭阿尔茨海默病的目的明确且代价昂贵,就像我们与癌症的战斗一样,投入的资金充足,却收效甚微。长久以来,这样的尝试给我们带来的都是失败的教训,但同时,这也是宝贵的经验。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的效果很差,即使采用了最尖端的技术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疗效。在某些有限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将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时间推迟几个月,但这也不能阻止其前进的步伐。
我们为何有时会生病,有时却安然无恙,个中原因我们还不清楚。奈瑟菌就是一个很有戏剧意味的例子:它是引起脑膜炎球菌性败血症的病菌,是可怕的杀手,它就潜伏在许多人的鼻子里,却丝毫没有造成伤害。
人们发现一些新问题,不是因为这些问题新鲜得仿佛带着早上的露水,而是因为其他问题已经渐渐消失在了暮色之中。癌症、肥胖症、高血压和糖尿病一直困扰着我们,威胁着我们的健康,只不过受无数的感染和创伤干扰,我们以前很难注意到它们而已。
德劳因如此预测未来:“药物中将会添加新的作用剂,旧的作用剂也将被改良;人们将会从小时候就开始服药。那些治疗高血糖、高血脂和高血压的药物,实际上治疗的就是现代生活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也可以说,它们治疗的就是生活本身:它们治疗的是生活的无序状态和年龄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