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包装盒”里,装着人们对华丽人生的追寻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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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社会关系网络有个著名的六度空间理论,即你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中间人,你便能认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这一理论表明,看似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距离实际非常“相近”,而没有任何联系的A与B,是绝对不存在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弱链接”关系的存在,使得人生有了更多的可能与奇迹。而此次由新星出版社出品的《华丽人生》一书,作为日本畅销作家伊坂幸太郎的代表作之一,讲述的正是五组看似无关的人马,在冥冥之中互相关联并不断改变的华丽人生。
华丽的小说结构
碎片化的故事结构或许是这本书带给读者最直观的感受。作者仿佛是为了在作品中展现更多人的生活,一上来便给出了五条“全然无关”的故事线,讲述了五段逐渐偏离正轨、急转直下的人生——
◆ 默默无闻的画家志奈子被迫随画商户田一起前往仙台,而此行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为了让她被人“潜规则”;
◆ 身为小偷并遵循“窃贼美学”的黑泽诸事不顺,不仅好不容易到手的钱被半路杀出的劫匪夫妇“抢走”,此后更是在行窃过程中,两度被房间的主人发现;
◆ 热爱绘画的河原崎意外地收到了新兴宗教干部塚本的邀约,而对方请他去的目的,却是以绘画的方式记录其“拆解”教祖高桥的全过程;
◆ 心理咨询师京子一清早接到了丈夫离婚的电话,而她原本打算跟情人青山联手除掉各自现任的伴侣;
◆ 第四十次应聘被拒的无业者丰田,在得知自己被上司舟木耍了以后,决定用无意间得到的手枪击毙对方……
其实,原本多分支的叙事结构就容易对读者造成一定的阅读障碍,但是作者真正想做的却不止于此。
他在保证每条分支时间线正常的同时,有意打破了不同分支之间时间同步的“常识”,选择将不同时间发生的事件交织在了一起,构成本书的每一个篇章。起初,当各条分支所述内容的关联性并没有那么强烈时,这种混乱感倒也不会显得特别明显;然而当不同分支中的人物开始出现联动后,读者便会猛然发现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而作者真正的“心机”则体现在时间线不统一这一问题上。他既有意放出线索暗示读者自己的设计,又故意引诱已然发现这个“秘密”的读者掉进早已设下的陷阱。
所谓暗示,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只叫“三花”的黑猫。借由它活着、死后遭到遗弃、以及被人好心掩埋这三个状态,读者足以发觉分支之间存在时间线不同步的问题。另外,狗身上有无项圈的变化、咖啡馆优惠券的使用时间,以及邮储银行劫案的发生前后、京子与丈夫离婚的电话等,都为读者理清时间脉络和人物关系提供了依据。
但是,倘若你以为小说中所有有关联的事物,都能用来展现时间脉络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作者有意在小说中穿插了一些误导信息,来迷惑读者。譬如黑泽听到疑似枪响的声音,其实与丰田实际开枪的事件并无联系;而丰田手里的手枪,也与当劫匪的老夫妇手中的手枪不是同一把。另外,河原崎与塚本“拆解”高桥时所听到的音乐,也与黑泽为佐佐冈播放音乐并不在同一个时段,等等。
如果读者将这些内容也看所作者埋下的伏笔,自然会产生一种看似理清的时间线再度崩坏的感觉。事实上,微信读书中就有读者留言抱怨说,自己看似理清了某些事的时间顺序,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存在诸多矛盾之处,不禁陷入一种宛若迷路般的尴尬状态。而作者若是得知自己设下的陷阱着实困住了不少人,想必也会没有恶意地偷着乐吧!
倘若将伊坂幸太郎比作一位魔术师,那么《华丽人生》便是他有意设计了某些“泄底环节”的魔术,其真正的精彩之处则在于通过“欺骗读者”展现出的反转与惊喜;而身为读者的我们,恰恰应该享受这一“被骗”的过程,享受谜底揭开时那份意外与不甘;毕竟这才是作者费劲心思,为愿意捧起这本书阅读的人们奉上的最佳圣诞礼物。
华丽的众人人生
关于人生,书中黑泽的一段话可谓极其经典——“面对人生,每个人都是外行。每个人都是新手。人生不可能有职业人士。有的人可能会时常摆出一副人生专家的样子,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新手,都是外行。”
正是因为所谓的“华丽人生”并不存在某种标准,才使得每个企图追寻它的人都根据自己的理解在行动。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走出了原本的困境,开启了全新的生活;而有些人却因为所谓的执念和野心,陷入了自己创造的困境之中,惨淡收场。
对于京子而言,所谓的华丽人生便是摆脱现任丈夫,以小三的身份成功上位。在自负、贪图享受且缺乏道德感的她看来,懦弱、不愿承担责任且前景不错的青山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完全能拿捏得住对方;却不曾想,最终自己却成了被算计和嘲笑的那一个。
而另一个走向悲剧人生的则是河原崎。在他看来,所谓的华丽人生是摆脱家族命运“为了逃避而自杀”的诅咒,逃脱懦弱父亲所带给他的人生束缚。为此他加入了信奉“高桥”的队伍,并接受了诸多有关“神明本质”的奇怪论调,却不幸落入了塚本设下的陷阱之中,最终因一时冲动,铸就了彻底崩坏的人生。
不过相比以上两个悲剧人物,故事里的其他人则通过自己对华丽人生的追求,成功摆脱了人生乌云的束缚,开启了光阳灿烂的全新生活。
譬如黑泽遇到的那对劫匪老夫妇,对他们而言,所谓的华丽人生便是打破忍耐和吃亏的平凡状态,在生命结束之前做一些以前绝对不敢想的事情,为自己留下一点美好回忆——哪怕他们清楚持枪抢劫是不对的事情,也希望自己能借此硬气一回,让那些嚷嚷着“老头别挡路”,甚至还上脚就踹的人老实一点。
而黑泽自己和旧友佐佐冈,也因偶遇彼此而开启了全新的人生。原本否定自己的佐佐冈,最终在黑泽的劝导下再度重拾信心,并毅然决然地打电话给京子提出了离婚;而黑泽也在佐佐冈的建议下,决定涉足心理咨询师行业,使自己逐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所谓的华丽人生便是放下过去,学会改变,让生活重新开始。
当然,最让人精神一振的还是从人生低谷中一步步爬上来的丰田。对他而言,华丽人生本是拥有工作,能自食其力的生活;然而在与流浪狗的相处中,他对“华丽人生”的认知也发生了本质的改变:他学会了不再自我否认,学会了不再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也学会了珍惜那些真正珍惜自己的伴侣。
或许,真正的“华丽人生”并非物质上的富足,而是指一个人对未来充满信心与希望。眼中有光,心中有梦,无论是面对怎样悲惨的生活,都有将其扭转的力量。
结尾的碎碎念
那么,身为读者的我以及作者伊坂幸太郎,若是作为六度空间理论的两端,又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呢?关于这个问题,我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首先,我因为阅读推理小说而结识了国内知名书评人天蝎小猪老师(努力为自己脸上贴金中……),而天蝎小猪老师则跟本书的翻译吕灵芝老师关系不错,至于吕灵芝老师自然认识负责本书的责任编辑,而这位厉害的责任编辑必定与负责伊坂幸太郎作品的日本新潮社编辑有所往来,最后借由那位不知名的日本编辑,我成功与伊坂幸太郎联系在了一起。(撒花!)
当然,事情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毕竟因为《华丽人生》这本书,我们已经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