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古老起源
文:James Fox
翻译:林间竹音
1970年2月,一群嬉皮士和激进分子聚集在加拿大的温哥华讨论计划将在阿拉斯加安奇卡岛上进行的核试验。他们最终同意乘船前往核试验地点去进行抗议。在会议结束时,主席向房间里的所有人竖起两根手指叫道:“和平!”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一名年轻参会者的回应现在已成为不朽:“让我们把它变成绿色和平。”这群人被这句话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于他们将自己的第一艘船命名为绿色和平号。
在过去的50年中,环保运动已经与绿色紧密相关,以至于当你看到绿色海报、标签或环保袋时,你不想起地球的未来是不可能。但是,尽管两者的联系是近年来一次危机的产物,其起源却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几千年来,人们把绿色和大自然及其进程联系在一起。事实上,“绿色”这个词起源于古老的原始印欧语系中的词“ghre”,意为“生长”。
人类约在30万年前起源于非洲大陆青翠的森林和热带草原,因此与绿色有着一种特殊的生物学上的纽带。我们的眼睛甚至可能进化到能专门看到植物中的叶绿素。与绝大多数哺乳动物不同,它们是红绿色盲,人类和其他灵长类动物发展了第三个视锥细胞。我们的祖先有了这个感光器之后就能在绿叶的背景下看到成熟的红色和黄色果实,并分辨出不同绿色的叶子。人类的双眼在日光下对绿色要比对其他任何颜色更加敏感。
随着农业的出现,我们开始把绿色作为大自然及其进程的象征。考古学家最近已经在黎凡特地区发现距今约一万年的一大批绿色的珠子和吊坠。研究人员相信:这些物品中有许多来自数百英里之外,花费高昂。人们选择它们是因为它们很像新叶,因此早期的农民可能用它们祈求降雨或丰收。
古埃及人约在公元前8千年在尼罗河两岸耕种。他们同样把庄稼和绿色联系在一起。他们对绿色的称呼是“wadj”,意即“茁壮成长”。在象形文字中,他们用纸莎草开花的秆来代表绿色。古埃及画家经常将掌管尼罗河两岸泛滥、为土地施肥、和推动第一批绿色植物在田野发芽的农业之神欧西里斯描绘成一种鲜绿色的形象。
“绿色的思想”
在全世界,人们通过绿色的物质与大自然交流。例如,人们过去用玉制成能保证丰收的物件。玛雅人给他们的领袖戴上玉制的死亡面具后进行埋葬正是出于这个理由。在公元660年至750年间,在现代的墨西哥制造的一件死亡面具描绘了一名不知名的统治者被象征性的植物所包围。他吓人的脸被两朵鲜花环绕着,他的头饰膨胀成一座绿色的山,还有两株玉米苗指向未来。面具暗示着其佩戴者将和欧西里斯一样使土地肥沃,以确保他活着的臣民能够茁壮成长。


西方社会花了更长的时间去拥抱大自然的美,再进而拥抱绿色。但是,到中世纪的后半叶,欧洲作家将他们对风景的新信念注入绿色之中,将其与多产、生长、春天、希望和快乐联系在一起。在一篇15世纪的文章中,法国先驱让•库尔图无法抑制他对绿色的热情。他写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开花的美丽绿色田野、绿叶覆盖的阔叶树、燕子飞来洗澡的河岸、宛如名贵翡翠的绿色石子更令人愉悦?是什么使四月和五月成为一年中最适宜的月份?是田野的青翠,它促使小鸟歌唱,以赞美春天和它令人愉快的、欢快的绿色衣裳。”
到17世纪末,英国诗人们如同我们现在这样开始意识到绿地具有深远的治疗作用。安德鲁•马维尔深受喜爱的诗《花园》是歌颂绿色治疗功效的赞歌。他写道:“没有任何一种白色或红色比这可爱的绿色更多情”。他接着把自己想象的花园描绘成宁静与逃避现实的地方——正如他令人难忘的诗句所写的,一个能“用绿色树荫下的绿色思想”来取代我们世俗烦恼的地方。
新的开始?
近年来,尤其是现在,随着联合国第26届气候大会在格拉斯哥举行,我们绝大多数的“绿色思想”被对生态灾难的恐惧所污染。自从1970年年初在温哥华举行的第一次绿色和平会议以来,绿色已经成为环保运动的正式标签。在全世界,现在有一百多个公认的“绿色”党派,它们已经一起把绿色转变成我们时代一个决定性的意识形态,在某些方面可以与“保守主义”、“社会主义”或“自由主义”相媲美。绿色不仅仅是一种颜色,它已经成为一个政治议程和一种生活方式。
文化名人从一开始就是环保运动的先锋。1980年1月,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帮助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全国性的“绿党”——德国的 die Grünen,并在绿化世界中发挥了主要的作用。自从1982年起,他已经在德国城市卡塞尔周围种了7000棵橡树。英国艺术家大卫•纳什在过去的四十年中在北威尔士制作植物基雕塑。大地艺术作品《灰圆顶》(Ash Dome)是由22棵精心培育的灰树制成的圆形拱形空间,它自从1977年以来一直在生长。这个作品最初被认为是一种生态乐观主义的行为。纳什回忆道:“我们在杀死地球,而《灰圆顶》是长期的承诺和一种信仰的行为。”

并非每个人都如此充满希望。在20世纪90年代晚期和21世纪初期,冰岛-丹麦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没有预警就向全世界的水道中释放了大量铀嘌呤(一种黄绿色的荧光染料),使河流和溪流变成了可怕的绿色。《绿河》从生态角度被广泛解读。批评人士不禁想到:每天有数百万吨垃圾进入全世界的水域。这些垃圾的颜色无情地暗示着它们所污染的葱郁的栖息地。
还有一些艺术家如同其祖先一样只是受到大自然令人振奋的美的启发。霍华德•霍奇金在临终前拿起一把沾满翡翠绿颜料的粗大画笔,在一块木板上一笔勾勒出一个妖娆的环形图案。第一眼看这幅作品时,它可能显得抽象。但是,它描绘了我们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东西:一片树叶——明亮、鲜嫩、生机勃勃。

尽管地球的未来还不明确,但是许多科学家确信:树叶及其包含的神奇绿色颜料将会证明是我们对抗气候变化的决定性武器。它应该是这样。毕竟,对于等待土壤中种子发芽的古代农民、居住在沙漠中梦想天堂的穆斯林、以及决心建设可持续未来的现代活动人士来说,绿色曾经是,并且现在还是希望的颜色——希望在寒冷的漫长冬天或干旱肆虐的夏天过后,绿色的到来将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