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文集》阅闭掩卷——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
标签：陀思妥耶夫斯基 爱情 恩怨 亲情
《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阅闭掩卷——舔狗爱女神，女神爱海王
2021年11月11日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周年，当时豆瓣读书首页还悬挂了挺久的宣传横幅。这让我想起入手挺久还未曾开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文集》，于是计划并下定决心，要在2022年要把陀氏文集读完。买了挺多书，也看了挺多书，我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阅读习惯，买的全集类型的大部头到后来基本都成了书架的装饰物，没有去翻看阅读，可能是全集由内而外的厚重感给阅读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亦或可能是被全集自带排山倒海的气势所劝退。所以对我而言，阅读全集需要有勇气，需要下定决心。
1861年，40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1861年，俄国沙皇在推行农奴制改革；1861年，中国清朝咸丰帝驾崩，慈禧太后正式上台。历经160年，社会、经济、科学，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变化最小的是人本身。作品中人物所展现的爱情和人性，似乎就在我们眼前，与时代无关。
先讲讲作品中人物的情感纠葛吧。青年作家瓦尼亚从小父母双亡，被小地主尼古拉·谢尔盖伊奇收养，和他的女儿娜达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刚在文坛崭露头角的瓦尼亚本想收获与娜达莎的爱情，却被疾病缠身久卧病榻。而娜达莎移情别恋，爱上了瓦尔科夫斯基公爵的儿子阿辽沙。然而这段爱情注定坎坷，一方面小公爵阿辽沙是富家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对娜达莎感情不忠；另一方面瓦尔科夫斯基公爵曾诬陷尼古拉·谢尔盖伊奇是窃贼，双方父亲早已结下世仇。于是娜达莎和阿辽沙为爱情私奔了。而瓦尼亚成了真正的工具人，他长期奔波于娜达莎与其父母之间，一是为老夫妇带去女儿的近况，二是为娜达莎求得其父母的原谅。他还为娜达莎与阿辽沙的感情操碎了心，既要和情敌阿辽沙做朋友，还要去和阿辽沙的新欢卡佳做朋友，了解两人的感情进展，再向达娜莎反馈情报。唉，瓦尼亚内心直呼：这太难了！这熟悉的爱情修罗场，弥漫的是爱情的酸臭和苦涩，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配方：舔狗爱女神，女神爱海王。
你以为这就是情感纠葛的全部？当然不是！作品中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涅莉，她居然是瓦尔科夫斯基公爵被抛弃的婚生女。当年涅莉的母亲和公爵私奔结婚，被公爵骗取财产后遭到遗弃，母女俩回到国内后得不到老人斯米特的原谅，贫病交加乞讨度日。直到涅莉的母亲和外公相继去世，她才和住进斯米特房子的瓦尼亚相遇和相识。瓦尼亚收留了涅莉，涅莉爱上了瓦尼亚。而瓦尼亚此时还在做娜达莎的舔狗，涅莉对其是又爱又恨，也充满了对娜达莎的嫉妒。
再来谈谈作品中人物所展现的人性。作品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人性的复杂和深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中最具特点的当属瓦尔科夫斯基公爵。瓦尔科夫斯基公爵利用涅莉母亲的财产起家，通过攀附权贵得到爵位，又为了自身利益诬陷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后来又极力撮合阿辽沙和卡佳，是一位十足的金钱至上的利己主义者。俗话说“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而瓦尔科夫斯基公爵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伪君子，他隐藏着自私的丑陋嘴脸，带着伪善的面具，甚至骗过了我。当他第二次会见娜达莎，义正辞严地数落自己的儿子，高谈一个男人的义务和责任时（详见Page 285），我都差点要爱上这个反派了。他怎么可以讲得这么好，一个正面人物高光时刻的言论也未必能如此吸粉吧。然而，瓦尔科夫斯基公爵正是利用这样的手段，使他自己的儿子阿辽沙对他俯首帖耳尊敬有加，从而对他进行控制。
当然作品中也展现了人性光辉的一面。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夫妇对女儿的宽容，对亲情的难以割舍，瓦尼亚对爱情的无私，每个人都对涅莉无限的怜爱，都让作品能给人以些许暖意。然而，我们终要迎来最残酷的结局，涅莉死了，瓦尼亚也不久于人世，娜达莎远走，阿辽沙迎娶了卡佳，瓦尔科夫斯基公爵将大笔财富收入囊中。因为这不是童话，所以没有完满的结局。
2022年2月24日
《死屋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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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屋手记》阅闭掩卷——监狱生活（纪实版）
《死屋手记》发表于1861~1862年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但《死屋手记》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它更偏向于非虚构类型的纪实文学。作品中所记录的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戈梁奇科夫的监狱生活是源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真实的经历。1849年4月23日，28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因牵涉反对沙皇的革命活动而被捕，并于11月16日执行死刑。在行刑之前的一刻才改判流放西伯利亚，直到1854年，陀思妥耶夫斯基才被释放。《死屋手记》虽发表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但其主要内容和素材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早在五十年代初期在监狱中写成的。
《死屋手记》是非虚构类型的纪实文学，也可称之为大型报告文学。全书由回忆、随笔、评论、故事等多种题材组成，所以它没有小说故事的主线，这对喜欢看虚构类型小说的我来说，阅读极其不适应，甚至差点窒息。首先是对其文学类型的不适应，再者是作品本身的风格就是沉闷、晦涩、无趣的。因为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狱中所写，这是真正的监狱和流放生活，失去自由，充斥束缚，哪有什么欢乐可言。偶尔某些狱友讲述的一些陈年往事，也只能作为漫长苦闷生活的一点点调味剂。
全书涉及人物近百人，但绝大多数人物都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出场一次便不再有下文，少数几位主人公的“熟人”虽然对比全书篇幅来看也只能说是着墨不多，但形象立体而个性丰富。如苏希洛夫天生的奴性，永远的奴仆，即使在监狱，他依然需要主动寻找主人为其服务。如伊赛·福米奇的喜剧性，聪明的犹太人，富裕的首饰匠，即使在监狱，他还是要摆弄自己安息日的仪式。如卡津的缺乏人性，以虐杀毫无反抗能力的儿童为乐，手段极其恶毒和残忍，是囚笼里的人形大蜘蛛。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物是贵族囚犯A，是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他人性复杂，道德败坏，腐化透顶，符合真正意义上的卑鄙下流，是“精神方面的卡西莫多”。他是少校长官在监狱里的特务密探，还同狱友一起策划了一次越狱事件。
越狱可以说是监狱小说中最受欢迎的桥段。监狱生活题材的小说我也涉猎过几部，如《肖申克的救赎》、《陆犯焉识》，也看过美剧《越狱》，凡是涉及监狱题材的小说或影视作品，都绕不开“越狱”事件。而越狱能给读者带来的是“爽”，越狱主人公的智慧和果敢，越狱前准备工作的斗智斗勇，越狱时的惊险和刺激，都能使读者在阅读时肾上腺激素飙升，兴奋不能自已。《死屋手记》里也有越狱，虽然这是一次失败的越狱，但也充满了计策和手段，惊险和刺激，篇幅不大却是全书最吸引人的一个章节。越狱的失败，才是最真的现实。一记现实的耳光让我明白电影里的越狱都是骗人的，不愧是纪实版的监狱生活，真是太真实太无助了！
2022年3月7日
《罪与罚》★★★★★
标签：陀思妥耶夫斯基 犯罪 社会 人性
《罪与罚》二次阅闭掩卷——杀人是你的选择，现在却想做个好人
《罪与罚》发表于1866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正是此作，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作品讲述了贫困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受无政府主义思想侵蚀，有预谋地杀害了高利贷者阿廖娜，并杀害了无意中目睹凶案的阿廖娜的妹妹丽扎维塔，最后幸运地逃离了案发现场。但在极度恐惧和未泯良知的折磨下，拉斯柯尔尼科夫精神和身体双双崩溃。他曾以拿破仑为例，试图用无政府主义理论重新振作自己，但又被自己的善念和意志否定，内心极端矛盾分裂。在基督徒索尼雅的规劝下，拉斯柯尔尼科夫选择自首，后被流放西伯利亚，最终在索尼雅的帮助下内心得到救赎。
拿破仑到底给后世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力，使万千有志青年成为其忠实拥趸？前有《红与黑》中的于连·索海尔，后有《罪与罚》中的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拉斯柯尔尼科夫，他们都是底层知识分子，却都以拿破仑为人生的风向标，企图跻身上流社会，妄图开创自己的时代。然而，他们的能力始终驾驭不了过高的野心，终于使他们误入歧途，最后纷纷被送上命运的审判台，可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罪与罚》作为犯罪小说，对案件的发生和经过描写得身临其境，尤其是在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人后即将离开现场时，门外突然来人，他在极度慌张中关上了门，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和说话声，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声呼之欲出。之后又上演了凶手拉斯柯尔尼科夫与侦察科长波尔菲里·彼得罗维奇不止一次的面对面精彩对决，对话中圈套的不断设置，心理战的持续输出，案件的突然反转，都是现代悬疑剧和警匪片中常有的桥段，仿佛又是一部跨时代之作。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人物的刻画是复杂的，正如复杂而捉摸不透的人性，我们有时很难片面地去定义他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如拉斯柯尔尼科夫，他虽然是杀人凶手，但是曾经援助过得病的同学并照顾其病弱的父亲，曾经在火灾中救过两个幼儿，帮助过车祸受伤的马尔美拉多夫，并将自己仅有的钱全部送给卡杰琳娜·伊凡诺夫娜办理丧事。
亦如阿尔卡奇·伊凡诺维奇·斯维德里加依洛夫，这个赌徒曾经一文不名，为了财产委身于玛尔法·彼得罗夫娜，却依然放荡不羁，游离于多个女子之间，直到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杜尼雅。这不仅使杜尼雅丢了工作，而且使她名誉扫地。为爱疯狂的斯维德里加依洛夫在杀害妻子之后追随杜尼雅来到彼得堡，而面对杜尼雅对其追求的决绝，他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宣布破产，选择了开枪自尽。他虽然也是杀人凶手，但是曾想赠予杜尼雅大笔财产，遭到杜尼雅拒绝后，将这笔财产转赠给了马尔美拉多夫家的三个孤儿，并将他们安置妥帖，又给索尼雅部分财产劝其从良。
亦正亦邪，亦善亦恶，天使与魔鬼同在。当作品中的人物开始展现其复杂的人性时，犹如开启了神秘的潘多拉魔盒，充满了恶魔式的魅惑。而这股黑暗魅力的背后却是充满着危险，终会使人沉沦，不是锒铛入狱，就是不得善终。所以，文学大师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奉劝各位，劝你单纯，劝你善良，不要等到审判的手枪指着你的时候再说：“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2022年3月17日
《白痴》★★★★★
标签：陀思妥耶夫斯基 人性 爱情 怜悯
《白痴》阅闭掩卷——善良的人像个白痴
《白痴》发表于1868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四部长篇小说。此作讲述了国外治病归来的落魄贵族梅诗金公爵进入俄国上层社会，因为其率性而为的天真和不谙世故的善良，导致了他和上流社会的格格不入，由此而被冠以“白痴”的称号。他先后结识了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和阿格拉雅·伊万诺夫娜，前者是备受争议的绝色艳女，后者是万千宠爱的大家闺秀。就是这样两位截然不同的女子，都爱上了这位“可怜骑士”梅诗金公爵。
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的父亲出身名门贵族，却常年时运不济，债台高筑，一次庄园失火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家破人亡的娜斯塔霞有幸被大资本家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托茨基收养。然而随着娜斯塔霞的逐渐长成，幸运的眷顾成了不幸的泥淖，善良的地主成了丧尽天良的魔鬼撒旦。娜斯塔霞在懵懂中成了托茨基包养在乡间的情妇，被侵犯，被侮辱；被蹂躏，被践踏。当托茨基开始计划自己的婚姻时，便许诺丰厚的嫁妆准备将娜斯塔霞嫁给加尼亚。就在娜斯塔霞二十五岁生日宴当晚，她用烧钱的方式羞辱了加尼亚，并选择了与热烈追求她的纨绔子弟罗果仁一同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梅诗金公爵已向她求婚，她自觉配不上梅诗金公爵而毅然离开。
阿格拉雅·伊万诺夫娜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叶班钦将军，母亲曾是梅诗金一族的末裔，现在是盛气凌人的将军夫人，家世和地位显赫。亚历山德拉与阿黛拉伊达两位姐姐也对妹妹阿格拉雅多少有些盲目钟爱和宠溺，甚至相互取得默契，认为必要时她们可以为妹妹作出牺牲。叶班钦家的掌上明珠阿格拉雅如温室里的花朵，娇贵而又任性，对一切嘲弄讽刺和嗤之以鼻。梅诗金公爵向阿格拉雅表达爱意，但是阿格拉雅心有爱意却只会怀疑和否定，加之一贯的嘲讽，让两个人的相处成了相互折磨的炼狱。同时，阿格拉雅对梅诗金公爵向娜斯塔霞求婚一事心生妒意，耿耿于怀。
梅诗金公爵同时爱上了娜斯塔霞与阿格拉雅。梅诗金公爵对娜斯塔霞的爱是基督式的慈悲和怜悯，他从娜斯塔霞的照片中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痛苦和绝望。他在娜斯塔霞生日宴上的求婚既是为了救场，也是为了救赎娜斯塔霞。梅诗金公爵对阿格拉雅的爱是圣徒式的干净和纯粹，他在叶班钦将军的家中看到了她被爱包裹成了囚徒。她压抑，叛逆，讽刺一切；她幼稚，傲娇，渴望自由。梅诗金公爵想用最纯粹的爱化解阿格拉雅的束缚。
娜斯塔霞与阿格拉雅对梅诗金公爵的爱也都有所回应。娜斯塔霞对梅诗金公爵的爱带着感激和朝圣，正如基督与他的信徒。娜斯塔霞内心很想答应梅诗金公爵的求婚，但她自觉污秽配不上他，纠结和不舍使她多次在与罗果仁的婚礼上逃走，徘徊于罗果仁和梅诗金公爵之间。这也导致了娜斯塔霞最后的悲剧，被深爱着她的罗果仁无情杀害。阿格拉雅对梅诗金公爵的爱是带着傲娇和占有，她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梅诗金公爵，但是没有他的日子她格外的孤独和难过，所以常常在矛盾与和解之间反反复复。她的占有欲更是不容许梅诗金公爵心里放不下的娜斯塔霞，哪怕只是对她的怜悯。
作品以娜斯塔霞的死来到故事的尾声，梅诗金公爵旧疾复发再次去到国外治疗，阿格拉雅任性仓促地与一位流亡伯爵结婚私奔。娜斯塔霞的悲剧让我联想到不久前看过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的房思琪。娜斯塔霞一度幻想托茨基会向她求婚，正如房思琪认为自己爱上了老师李国华。古往今来，从国外到国内，有多少房思琪被伤害过或正在被伤害。她们在花一样的年龄，像花一样娇嫩，却承受着比暴风雨更可怕的摧残。她们在畸形的关系中错认了爱情，被伤害和扭曲的心灵迷失在流逝的岁月中，毁灭成了她们唯一的归宿。
2022年4月25日
《鬼》★★★★☆
标签：陀思妥耶夫斯基 人性 政治 阴谋
《鬼》阅闭掩卷——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鬼》发表于1871~1872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五部长篇小说，是一部从政治上和道德上抨击虚无主义，抨击革命，反对社会主义和无神论思想的论战性长篇小说。如果说前作《白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说中融入政治宗教夹带私货的一次试水，那么《鬼》已经完全沦为他展现个人政治倾向和宗教信仰的舞台。
陀思妥耶夫斯基善于刻画人性的复杂，但本作中他所刻画的人物不仅复杂，更多了一份丑陋和罪恶。其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是“鬼”，丑陋的人性化身为鬼的特质，充满着放肆与罪恶。正如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在弥留之际的感慨：“这群从病人出来，进人猪里去的鬼，就是千百年来，千百年来积聚在我们伟大的、亲爱的病人，我们俄罗斯身上的一切痈疽、一切腐败、一切污浊、一切大鬼小鬼！”细数这些污浊的罪恶，都逃不过人类的七原罪。
怠惰之罪：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韦尔霍文斯基。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人物，他被囚禁在自己打造的人设中，是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是饱受迫害的自由派仁人志士。实则，他只是地主富婆家的一位家庭教师，一生毫无建树，如巨婴般享受中将遗孀一辈子的照顾和庇护。他情感细腻敏感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置若罔闻，他心有所属却对被安排的婚姻逆来顺受。他已经习惯躺平的人生，无法对生活做出任何抗争。直到行将就木，他第一次出走，离开了他的庇护人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
嫉妒之罪：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斯塔夫罗金娜。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是一位高傲而又强势的中将遗孀。她欣赏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同时也深爱这个男人，但她不愿承认和告白这段感情。为了让他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她主动安排了他与自己养女达莎的婚姻，却又因他去见达莎时洒香水和系新领带而又妒又恨。即使面对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的临终告白，她不仅不为所动，还讽刺责怪他。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在出走时偶遇了福音书商索菲娅·马特韦耶夫娜，两人萍水相逢。而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臆断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已经对索菲娅·马特韦耶夫娜产生感情，讥讽他是老色鬼，妒意可见一斑。
色欲和傲慢之罪：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斯塔夫罗金，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的儿子。斯塔夫罗金在给季洪主教的自白中坦承早年沉溺于淫乱的生活，三处住房，两位情人。不可思议的是两位情人还是主仆关系。海王三窟，化身时间管理大师，一切只为逗乐和侮辱他人。然而，他在诱奸了女房东的幼女马特廖莎后，终于受到了良心的煎熬和悔恨，让他感到了恐惧和害怕，让他在这极恶的罪孽中沉沦，开始变得内心矛盾而行为乖张。他无礼地牵着俱乐部主任的鼻子行走，他轻佻地当着利普京的面亲吻他的妻子，他随性地决定娶玛丽娅·季莫菲耶夫娜为妻，他傲慢地在决斗中放水再次羞辱对手。他蔑视一切，麻木不仁，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贪婪和愤怒之罪：彼得·斯捷潘诺维奇·韦尔霍文斯基，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的儿子。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从国外归来，暗中组建秘密小组，又通过上流社会的引荐快速成为省长夫人的心腹。他秘密领导并利用“五人小组”，策划暗杀退组成员沙托夫，并搅黄省长夫人组织的晚会，使省长颜面扫地威信全无。纵火杀死列比亚德金兄妹，枪杀苦役犯费季卡，当众枪决沙托夫，逼基里洛夫自杀，并将全部罪责推给自杀的基里洛夫。犯下累累数罪的彼得·斯捷潘诺维奇随后抛下“五人小组”逃之夭夭。而“五人小组”在罪恶的笼罩下也逐渐崩溃，很快便被一网打尽。
愤怒之罪：群魔乱舞。列比亚德金常年酗酒虐待妹妹，并贪婪地不断向斯塔夫罗金要钱。“五人小组”成员利普京、维尔金斯基、希加廖夫、利亚姆申、托尔卡琴科，在彼得·斯捷潘诺维奇的领导下坏事做尽。埃尔克利凭着对彼得·斯捷潘诺维奇的盲目崇拜，与“五人小组”同流合污。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也许很难感同身受地理解小说中人物的疯狂和扭曲，正如我们也很难理解十年文化大革命中自上而下的中国人的所作所为。动荡的社会催生疯狂的时代，疯狂的时代滋养癫狂的人民。操控权力的政治家们主导着时代的大戏，奔赴权力的野心家们混淆着社会的视听，身在迷雾之中的棋子们信仰崩塌，黑白颠倒，是非不分，被控制、别支配，成为最无情最可怕的存在，却也是时代最无辜的牺牲品。
2022年5月10日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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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阅闭掩卷——“信使”
《少年》发表于1875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六部长篇小说。作品讲述阿尔卡奇·马卡罗维奇名义上是农奴马卡尔·伊万诺维奇和婢女索菲雅·安德烈耶夫娜的合法婚生子，实则却是贵族地主安德烈·彼得罗维奇·维尔西洛夫和索菲雅·安德烈耶夫娜的私生子。维尔西洛夫在意乱情迷下抢占了索菲雅，受辱的马卡尔·伊万诺维奇离开了维尔西洛夫家的庄园，云游四方，朝拜圣地去了。维尔西洛夫带走了索菲雅·安德烈耶夫娜一起生活，却把私生子阿尔卡奇一直寄养在外。直到阿尔卡奇二十岁，他才与父母和妹妹一家团聚。阿尔卡奇身份的尴尬使他从小内心敏感而自卑，加上童年时光的孤独和缺爱，让他在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望达到了偏执的程度，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故事的展开主要是围绕两封信。这两封信都在管理维尔西洛夫家事务的律师安德罗尼科夫手中。而律师身故之后，一封信到了律师助手克拉夫特手中，一封信到了律师侄女玛丽雅·伊万诺夫娜手中。这两人都与阿尔卡奇有交集，也都了解阿尔卡奇的真实身世，这两封信便先后辗转到了阿尔卡奇手中。
第一封信是有关于斯托尔别耶夫的遗嘱，涉及到了遗产归属问题。而此刻阿尔卡奇父亲维尔西洛夫正在和索科尔斯基公爵打官司争夺这份遗产，维尔西洛夫胜利在望。这封信的出现虽然不会影响遗产的归属，但信中遗嘱的意志显然会与法庭的判决相悖。阿尔卡奇得到了遗产归属的审判笔。他对父亲偏执的崇拜战胜了他想公开信件的那份崇高，将信交给了父亲维尔西洛夫。而维尔西洛夫也没有让儿子失望，他虽然没有公开信件，但高尚地放弃了遗产，作为对儿子狂热崇拜的回应。
第二封信是将军遗孀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写给律师的一封信，信中曾经计划将其年老的父亲索科尔斯基老公爵定性为疯子，然后将他送进疯人院。但随着后期父女两人关系的缓和，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后悔写了那样的一封信。这封信一旦公开，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不仅将失去与父亲的亲情，也将失去老公爵大笔遗产继承的权力。因此，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急需收回这封信。另一方面阿尔卡奇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娜·安德烈耶夫娜作为老公爵的未婚妻也觊觎这封信，掌握了这封信即掌握了老公爵的遗产。这封信的存在就像一块肥肉，还吸引着贪婪的阿尔卡奇曾经的同学拉姆别尔特，作为小混混他也看到了这封信能带来的利益。而如今信已经到了阿尔卡奇的手中，他便成了众矢之的。阿尔卡奇原计划将信毫无回报地送还给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以示自己对其纯洁高尚的爱情。而安娜·安德烈耶夫娜鲁莽地带着老公爵来到阿尔卡奇的住处，以亲情要挟他交出信件。在鹬蚌相争之时，拉姆别尔特早已偷梁换柱，盗走了阿尔卡奇缝在衣服里的信，带着维尔西洛夫一起去和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谈条件。而维尔西洛夫和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曾经有过情感纠葛，在谈判过程中，双重人格的维尔西洛夫导致的局面的失控。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本作中对小说故事的构建和人物性格的塑造一样引人入胜，但是本作以主角阿尔卡奇·马卡罗维奇为第一人称视角讲述，受故事人物视角局限，使故事在讲述过程中存在视角盲点，因此不得不提前将某些已知的故事结局提前说明，然后开始讲述过程。如此这般，便使小说在阅读中产生的连续性和紧凑感大打折扣，反而使小说显得冗长啰嗦。如果是以第三人称视角按事情发展的顺序写，一定会更引人入胜。
另外不难发现，在《少年》中可以发现诸多细节都有几部前作的影子。如《少年》中维尔西洛夫当众被索科尔斯基公爵打了耳光没有提出决斗，而对父亲狂热崇拜的儿子阿尔卡奇几近疯狂，像极了《鬼》中斯塔夫罗金被沙托夫打了耳光没有提出决斗，而彼得鲁沙为了这一记耳光迫害沙托夫。《少年》中安娜·安德烈耶夫娜与卡杰琳娜·尼古拉耶夫娜的针锋相对，像极了《白痴》中阿格拉雅·伊万诺夫娜对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的嫉妒和敌意。《少年》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后期的作品，其价值和影响力与之前三部作品不可同日而语，大有几部前作素材“缝合”的迹象，可以说是巅峰后的疲软，但依然值得一看。
2022年5月26日
《卡拉马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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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阅闭掩卷——最糟糕的父与子
《卡拉马佐夫兄弟》发表于1880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表的第七部长篇小说，也是他生前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卷首语中已经提到，该作原计划是要写成两部的。然而，188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准备写《卡拉马佐夫兄弟》第二部时，因为写作时笔筒掉到地上，滚到柜子底下，他在搬柜子过程中用力过大，结果导致血管破裂，一代文豪就此陨落。虽然《卡拉马佐夫兄弟》第二部没有写成，依然没有影响它成为一部影响深远的经典之作。
作品开篇讲述了卡拉马佐夫家的历史，父亲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凭借自身吝啬和无赖的性格，成了当地的小丑和寄生虫，但同时他为自己积累了不少的金钱和财富。他与第一任妻子阿黛拉伊达·伊万诺夫娜·米乌索娃生下了长子德米特里（米嘉）·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又与第二任妻子索菲娅·伊万诺夫娜生下了次子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和三子阿列克塞（阿辽沙）·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还有另一位疑似是其私生子的帕维尔·费奥多罗维奇·斯乜尔加科夫。
本性自私的老卡拉玛佐夫对自己的三个儿子不仅没有尽到父亲该尽的义务和责任，甚至视他们为自己的拖累和吸血虫。米嘉幼年时期由仆人格里果利·瓦西里耶维奇·库图佐夫抚养，后由米嘉堂舅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米乌索夫接走养育长大，伊万和阿辽沙则由母亲的养母沃洛霍夫将军夫人的继承人叶菲姆·彼得罗维奇·波列诺夫培养成长，身份模糊的斯乜尔加科夫虽然留在了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的身边，却成了他的仆人和厨师。就这样，无赖而又放荡的父亲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而他的三个孩子却寄人篱下，各自感受着人间冷暖。
生活的反噬往往不是立竿见影的，它是一个相当漫长的积累过程。漫长到曾经的浪荡子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现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漫长到曾经年幼的四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米嘉已是二十八岁的退伍军官，伊万已是二十四岁的无神论者，阿辽沙已是二十岁的见习修士，而斯乜尔加科夫还是那个服侍主人的仆人兼厨师。机缘巧合，三人先后回到了曾经出生的地方。卡拉马佐夫一家的团圆没有迎来丝毫的喜悦，却带来了无尽的矛盾和冲突，直至老卡拉马佐夫被杀的凶案发生。
米嘉与父亲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的矛盾最激进，也最显而易见，这让他成为弑父案的头号嫌疑人而身陷囹圄。他俩的矛盾涉及经济与情感两方面。经济上，米嘉放荡不羁的性格使他挥金如土，身无分文，而母亲留下的遗产被父亲算计掌握在手中。米嘉只能以不断向父亲要钱的方式来填补自己挥霍无度的日常开销。而父亲在给米嘉钱的同时，以债务的形式保留证据，然后光明正大地从米嘉手中夺得妻子留下的遗产，两人的经济纠葛由来已久。情感上，米嘉与父亲同时爱上了阿格拉菲娜（格露莘卡）·亚历山德罗夫娜·斯维特洛娃，而格露莘卡却是当地有名的荡妇，被县议会长库兹马·库兹米奇·萨姆索诺夫包养着，两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简直没了父子的纲常。
伊万与父亲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表面上最合拍，其实埋藏着他对父亲深深的怨恨。伊万有着耀眼的学历和出众的智慧，但他没有信仰，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他与父亲的合拍也许正是因为他是无神论者，他不信有上帝、不信灵魂不灭、他认为基督的博爱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他跟父亲坚决表示不一样，他说卡拉马佐夫式的下流力量就是沉湎酒色，把灵魂扼杀在腐化堕落之中，他要逃离这个家族诅咒。所以，当斯乜尔加科夫暗示家里将有事情发生，伊万便顺水推舟地离家为父亲去办事了，变向为凶手腾了地方。而正是这个决定，使伊万对父亲的死深怀愧疚，导致其最终精神崩溃。
围绕米嘉和伊万也有一段情感纠葛。将军之女卡捷琳娜（卡嘉）·伊万诺夫娜·维尔霍夫策娃美艳而又高贵，在她最困境的时候，米嘉带着他刚从父亲那里要来的钱，几乎毫无保留地全部给了卡嘉，卡嘉铭记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便以身相许，成了米嘉的未婚妻。这本是从一见钟情到倾囊相授，再到以身相许的经典桥段，然而此处却酿成了三人的情感悲剧。米嘉骨子里的自卑使他认为自己配不上卡嘉，也知道伊万深爱着卡嘉，便有意躲着卡嘉，将未婚妻让给兄弟；伊万骨子里的腹黑使他认为卡嘉把他留在身边当备胎，纯粹是为了和米嘉置气，报复米嘉；而卡嘉骨子里的高尚使她套上了报恩的枷锁，把知恩图报当作执念，却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是伊万。三人情感的修罗场，自卑和骄傲，无私和自私，高尚和卑鄙，这些本是完全相反的词却渐渐融为一体，没了边缘。
阿辽沙是三人中戏份最少，最没存在感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却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宣称为小说中的英雄。他原本是与世无争的修道院见习修士，却被自己最敬爱的佐西马长老身故前留下的遗言推回尘世。他卷入了卡拉马佐夫家族肮脏不堪的迷局中，他经历了一切，他见证了一切。
斯乜尔加科夫到底是不是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的私生子？真相其实并不重要，斯乜尔加科夫生活中邻里的舆论已经决定了他就是老卡拉马佐夫的私生子。他认为，他的父亲是如此冷漠无情，把他当作仆人二十多年；他的姓氏是如此令他难堪，却要背负一生。这般境遇，早就令他发狂和扭曲，从小他就收集流浪猫，把他们虐待至死并埋葬。而他正是这个“弑父”案的真正凶手，只是在向伊万讲述真相后便自缢了，成了死无对证。
《卡拉马佐夫兄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巅峰之作，依然保持了他原汁原味的风格，永远绕不过金钱和爱情，人性和信仰的主题。他挖掘复杂的人性，逼视人性的阴暗面。他洞见人类的罪恶，也深知人性的脆弱。人的内心，就像永不止息的战场。每人心中都藏着魔鬼，上帝和魔鬼就在那里搏斗。
2022年6月29日
《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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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阅闭掩卷——LOSER
《白夜》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短篇小说合集，收录了《穷人》、《白夜》、《赌徒》三部中篇小说。整部《陀思妥耶夫斯基文集》在作品顺序上将《白夜》这部中短篇小说合集放在了最后，而我也是按照出版社给的顺序阅读的，我认为这个排序十分不合理。第一，不难发现，除了《白夜》之外的其他作品，出版社是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时间进行排序，而《白夜》恰恰是作家早期的作品，所以将《白夜》放在排序第一更为合理。第二，阅读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也与渐入佳境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整个创作生涯相契合。当我们读完了《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样的巅峰之作，再回头来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成名处女作《穷人》，就仿佛刚刚吃完了满汉全席，再来品味一碗皮蛋瘦肉粥，难免会感到些许乏味。所以，在此强烈建议，开卷第一本为《白夜》。
《穷人》发表于1846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处女作，也是他步入文坛的成名作，整篇作品由瓦尔瓦拉·阿列克谢耶夫娜和马卡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两人的信组成。马卡尔·阿列克谢耶维是年近半百的九等文官，靠着机关的抄写工作勉强度日。瓦尔瓦拉·阿列克谢耶夫娜是不到二十岁的花季少女，家庭变故生活拮据。两个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同病相怜，互生情愫。马卡尔·阿列克谢耶维靠着微薄的薪资，不仅要维持自己生活和工作上的体面，还要花心思给心上人准备各种礼物和惊喜。然而，爱情在贫穷面前是苍白的，为了生存，瓦尔瓦拉·阿列克谢耶夫娜不得不选择地主贝科夫。
《白夜》发表于1848年，小说记叙了一个幻想家与爱情邂逅的回忆。作品主人公在某个夜晚偶遇了一位在河边栏杆上哭泣的女子娜斯简卡，善良的他把她送回了家。两人相约第二天晚上相见互诉衷肠，娜斯简卡向他倾诉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包括自己和瞎眼的奶奶住在一起处处受到管束，自己和房客私定终身的一年之约。幻想家在娜斯简卡的自白中坠入情网。在失落的现实面前，两人同样的孤独和郁郁寡欢，并互生依恋。然而，在第四夜娜斯简卡的心上人出现了，带走了娜斯简卡，留下了孤独的幻想家，刚刚萌芽的爱情罗曼司就此夭折。
《赌徒》发表于1866年，是与《罪与罚》同一时期的作品。然而，这部作品从构思到完成，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所以能这么快，有多方面的原因。第一，时间紧迫。这本是一部为了完成出版商契约的应付之作，不快不行。第二，如有神助。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此时遇到了自己一生的贵人——速记员高材生安娜·格利高里耶夫娜，这也是他后来的第二任妻子。这部作品是由陀思妥耶夫斯基口述，速记员安娜誊写，在两人共同努力下，高效率完成的著作。第三，深有体会。对于赌博，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示有话要说，他曾作为赌徒欠下巨额债务，为躲避债主逃往欧洲，因为赌债被迫与出版社签下了半年内写出一部小说的不平等契约。如今用《赌徒》这部作品来完成这个契约可谓相当契合。
《赌徒》中的家庭教师阿列克谢·伊凡诺维奇本是一只爱情的舔狗，他可以屈辱地迎合心上人波丽娜·亚历山德罗夫娜的任何一个古怪想法，甚至可以为她粉身碎骨。而当他被赌博的魔力吸引时，爱情便去了九霄云外。他感受过赌赢后的挥金如土，也感受过赌输后的一文不名，他并非贪图到手的钱财，只是醉心于赌博本身带来的不确定性和刺激，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三部作品，三个小人物，三个爱情里的失败者。有人因为贫穷失去了恋人，有人因为赌博罔顾了爱情，有人浑浑噩噩在幻想中渴望被爱，他们在时代的浪潮中有过挣扎，有过努力，但终将在这巨浪中被淹没，不留一丝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