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享乐主义的乌托邦?还是感觉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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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未来主义寓言中,主人公是某项实验的研究对象,该实验通过手术将一个叫“随身滴”的仪器移植到了他的后腰上,然后将可以改变思维和情绪的药物输送到他的体内。在一次实验中,他被安排和一个叫希瑟的女人同处一室。起初,他觉得这个女人很让人倒胃口,可一旦他身体里被压进去一种经过精准滴定的爱/性药物之后,他立即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希瑟也被下了药,于是两个人干柴烈火地云雨了一番。他确信,希瑟就是自己的完美伴侣、梦中情人。接着,他被人用药物实施了情感戒断,不再对希瑟有丝毫兴趣。随后,又被安排与一个叫瑞秋的女人重复同样的实验,结果他感到这个女人才是他唯一的真爱。男主角这样说道:
在我的脑海中,希瑟的双唇尝起来堪称完美。但很快,它就会被瑞秋的樱桃小口取代掉,我现在更喜欢这个味道。我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情感,虽然这些情感(我在自己意识的某个地方可以分辨清楚)与我早前和希瑟在一起时的感受一模一样,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希瑟对我来说就是一具一无是处的躯壳。我想说的是,瑞秋才是我的真爱。
至高无上的爱,找到求之不得的灵魂伴侣时的全然快乐,就这么被降格为一滴滴的药水。一旦实验对象知道这一点以后,即使他拥有的情感再强烈,他都会明白,他的爱终究是毫无意义的。(当然,有些读者可能会认为桑德斯的故事实际上绝妙地批判了那些虽没被下过药,但同样变幻莫测的人的心。)
从内心深处讲,相对于人造现实,我们最终还是更倾向于日常现实。哈佛大学已故哲学家罗伯特·诺齐克曾提出过一个简单的思维实验,名叫“体验机”(Experience Machine),希望判断出我们在选择日常现实还是人造现实这个问题上的站位:“假设有一架体验机可以提供任何你想要的体验。超级棒的神经心理学家可以刺激你的大脑,使你认为或感觉自己正在写一部伟大的小说,或正在认识新朋友,或读一本有趣的书。但整个过程中,你其实是漂浮在一个水箱里,脑袋上插满了电极。那么你会一辈子都连上这个机器,预设好你的人生体验吗?……当然,你并不知道自己在水箱里,而会觉得一切都在真实地发生。……你会连上吗?”
结果,大部分参与这个假想情形的人最终都觉得,自己不想连上机器,因为他们希望真真切切地去做某些事情,而不是仅仅拥有做它们的“感觉”。人们还是对日常现实有一种起码的忠诚,认为这才是唯一真实的现实。
——摘自《 每当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它就又变了》 丹尼尔•克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