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思想实验》——虚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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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实验》是樊登读书会app中樊登老师讲过的书,当时听的时候觉得非常有意思。书中记载了许多思想实验,从古希腊就有的飞矢不动到现代的图灵测试都有。书不厚,字也非常大,所以不到2小时就可以读完。我读完后照着目录还原,大概只有两个思想实验不记得说啥了。实际上,虽然作者没有什么创新的地方,但是许多思想实验对于平时与人沟通还是用得着的,说给人听感觉逼格极高。比如我就经常引用书中那个颜色学家玛丽的故事,来提醒自己或者朋友是不是纸上谈兵了。出于实用的目的,我觉得记录一下这些实验是有必要的。
第一部分,自然科学
芝诺悖论之“阿喀琉斯与乌龟”(约公元前420年)
在阿喀琉斯与乌龟间进行的一场赛跑中,如果乌龟比阿喀琉斯先行一步,那么等阿喀琉斯达到乌龟先前到达的地点时,乌龟又向前移动一段,因为阿喀琉斯永远先达到乌龟之前所在的地点,所以他永远追不上乌龟。
芝诺最著名的两个悖论是“阿喀琉斯与乌龟”与“飞矢不动”,他隐含了一个条件,就是时间和空间是无限可分的。但是物理学家有不同意见,他们用普朗克常数定义的时间和空间的最小可测单位,即普朗克时间约为10的负43次方秒,普朗克长度为1.6×10的负35次方米。而在数学领域中这种形式被称为无穷级数,为了解决无穷级数的问题,数学家发明了微积分。
伽利略的球(公元1628)
亚里士多德:物体下落速度以及质量成正比。
伽利略的比萨斜塔实验大家在学校都学过。然而就算是单单从思想实验角度,亚里士多德的独断本身就会造成悖论。如果有一个小球A和一个大球B用锁链连在一起下坠。A的质量低所以掉落慢,B的质量高所以掉落快,因为两者以铁链连接,A势必要拖累B的掉落速度,所以A+B<B。而换一个角度,A和B一起掉落,A+B的总质量大于B,掉落速度一定比B快,所以A+B>B。这就形成了矛盾。
牛顿大炮(公元1687)
在高山上驾驶一门大炮,倘若击发一枚炮弹,它在飞行一段时间后必将落于地表。那么,如果炮弹的速度足够大,由于地球是圆的,它将绕地球表面飞行、永不掉落。
“牛顿大炮”又被称为“响彻世界的射击”。“牛顿的苹果”可能是虚构的故事,而“牛顿打炮”可是真实记载在牛顿作品中的思想实验,使得牛顿发现了“平方反比定律”。而“牛顿的苹果”,另一个版本是“当牛顿在花园中沉思时,他突然想到万有引力的力量(比如让苹果落地)。如果不局限于物体与地球间的距离,会延伸到比人们想象中远的多的距离会如何呢?他不住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月球那么远呢?”
荒野之石(公元1802)
如果你看到某种复杂的设备,比如一块表,一定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随机生成的,更愿意相信提出自某人之手。以此类推,生物体的复杂构成,正是他们出自某些聪慧造物主之手的所谓证据。
这个思想实验为了证明造物主的存在。通常的反驳理由有三种:第一是达尔文的进化论;第二是自然界的生物体包括人类都是拙劣设计;第三是造物主把世界设计地令罪人过得更舒服。当然,这三种答案都做不到令人完全信服。许多科学家到了晚年反而开始相信造物主的存在。杨振宁去年参加访谈时说过:如果你所谓的上帝是一个人形状的,那我想没有;如果问有没有一个造物者,那我想是有的,因为整个世界的结构不是偶然的。
拉普拉斯妖(公元1814)
如果宇宙的未来是由他过去和现在的状态所决定的,那么倘若某个存在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便可使用物理定律来确定宇宙的全部历史。
拉普拉斯妖的思想实验,古罗马的西塞罗便早已提出过。这是一种物理决定论,至今仍然很有市场,可以满足人们对于“预言家”的美好向往。然而拉普拉斯妖暗含了一个隐藏条件,便是测量精度的提高和预言准确度成正比。混沌理论表明,对复杂的动态系统来说,不论如何监测的测量过去,都无法增加你预测未来的准确度。原则上,只有信息守恒时,拉普拉斯妖看起来才是可靠的。可惜开尔文的热学第二定律摧毁了这一幻想,熵增长时,信息流失。而量子力学的诸多发现,特别是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说明宇宙本质上是非确定的;只能被有概率、而非绝对的确定。
达尔文的假想实例(公元1859)
如果对一群狼来说,唯一的猎物是一只跑得飞快的鹿,那么在这群狼中速度最快且身体最轻盈的狼,最可能抓住猎物从而活下去繁衍后代,而速度和轻盈将会更普遍的出现在下一代中。
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进化生物学家召唤出自己的“达尔文妖”:也就是将进化出一种虚构实体,生长快速,繁殖迅速,战无不胜,并且永生,将迅速统治其所属的生态位。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进化论无法造就这样的恶魔?不过我在想,假以时日,人类会不会成为这样的恶魔。
麦克斯韦妖(公元1867)
倘若某个存在可以按照速度的大小排列单个粒子,那么它将推翻热力第二定律,促进永动机的产生,并使时间倒转。
这个思想实验本质是永动机的悖论。热力学第二定论是增熵的过程,粒子一直随机无序运动,而麦克斯韦妖则有序排列了粒子。这个用“永动机”悖论就很好解释,麦克斯韦妖本身的存在损耗的能量要大于系统产出的能量。
追逐一束光时会看到什么(公元1895)
如果你试着追逐一束光,将会看到什么?注视你的观察者又会看到什么?
这是爱因斯坦的思想实验,启发他发现了相对论。你如果在火车上看月台上的时钟,光是呈一个V字型反射进你的眼睛里,因为光从你的眼睛出发到时钟,到光从时钟反射回你的眼睛的同时,火车在向前运动。而另一个人站在月台上看月台上的时钟,光是呈直线在眼睛中进行反射。光的V字型的路程长于光的直线路程,而光速是恒定的,所以火车上的人的时间相对月台上的人的时间是不同的。运动中的人光相对走了更长的路程,相对时间更快。这就是狭义相对论。
从屋顶坠落的男人(公元1907)
如果你从屋顶坠落,此时你的体重与漂浮在远离任何恒星与行星的太空时有何不同?
这是爱因斯坦另一个重要的思想实验。如果你在漂浮于宇宙中的一间屋子醒来,屋子以9.8米/二次方秒向一个方向匀加速运动,你和在地球上失重有什么区别呢?根据等效性原则,没有区别。所以,引力和加速度是等效的。由此可以推出广义相对论的公理:“物质说明时空如何弯曲,而弯曲的时空说明物质如何移动。”引力可以减缓时间并扭曲空间。对运动来说想要产生显著的相对的效应,就必须达到一个较高的量级。所以地球上,相对论效应不容易被检测到。但事实是对于摩天大楼来说,时间在底部流失的速度明显比顶部慢。那么如果你只是站在一个矮脚凳上,你的寿命将减少0.00000009秒。
祖父悖论(公元1915后)
广义相对论的存在,说明时光倒流是可能的。但若真如此,你能回到过去便杀死你的祖父吗?随之而来的当然又是一个悖论。
祖父悖论名副其实是悖论界的潘多拉魔盒,任何接触过科幻领域的人都应该对此津津乐道。广义相对论,使得科学家推测出虫洞的存在,通过虫洞,人们可以回到过去。而你要是回到过去杀了你的祖父,你就无法出生;你不出生,你就无法杀了你祖父。对于祖父悖论,物理学家有三种解释,第一种是物理学本身存在一种时序保护的机制,只是还未被发现;第二种解释是平行宇宙的存在,你只能回到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过去;第三种解释是“自洽性”,你可以回到过去,但是无法改变未来,回到过去的人只能做未来时间轴上一致的事。
本体论悖论(公元1915后)
如果你能回到过去,赶在莎士比亚写出的一些著名剧本之前杀死他。并凭借记忆将剧本默写出来,那么这些伟大的作品到底出自谁手?
这个悖论大家应该不陌生,这是穿越小说必备的桥段。从黄易的《寻秦记》就有。这个悖论和祖父悖论相似,区别在于“无中生有”。类似于《终结者》里如果不分析终结者的碎片就不会研究出天网技术,如果不研究出天网技术,终结者就不可能回到过去。当然,关于时间的悖论都可以和祖父悖论共同解释。
薛定谔的猫(公元1935)
如果直到观察前,某个亚原子粒子的位置是不确定的,那么一只猫的命运也可能是不确定的吗?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镭的衰变存在几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定谔猫”。但是,不可能存在既死又活的猫,则必须在打开容器后才知道结果。
“薛定谔的猫”这个思想实验我想大家也不陌生。量子力学的发展给我们带来不少反直觉的实现现象。值得一提的,“薛定谔的猫”并不是50%生且50%死,而是一种“既生又死”的叠加状态。因为人在不观测粒子的时候,粒子呈波动性,而在观测粒子时,粒子会进行随机坍塌。引申开来,把更大的现实和粒子连接在一起时,当观测猫的死活时,相当于观测到了粒子坍塌。而如果我处于一个密封的房间,我是庆祝猫活着还是哀悼猫死亡,对于房间外的人,同样也是“既庆祝又哀悼的状态”的叠加状态,只有当他们推开门时,一切才进行坍塌。如果这样无止境循环下去,在首个观察者进化出之前,宇宙又是什么样的?
第二部分,心身关系
莱布尼茨的磨坊(公元1718)
如果将一部思想机器放大到一个工厂或者磨坊那么大,而且能让你在里面随意参观,那么你会看到任何能解释思想或意识的事物吗?
这个思想实验是莱布尼茨由手表得到的启发。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论证机器可以思考。阿布尼茨始终坚持着一个二元观点:物化的大脑并不能独立思考,因为思考依赖于非物质的精神或灵魂。这个思想实验有一个隐藏的逻辑,那就是既然我们不能解释一台机器是怎样思考的,那么意味着它们不能思考。美国哲学家约翰塞尔认为,磨坊论证根本不成立,因为当莱布尼兹假想的观察者在磨坊里漫步时,他完全找错了地方。换句话说,当我们思考机器是如何产生意识时,必然要先将这一系统看作一个整体。
消失的大学(公元1949)
假如你去英国牛津大学旅行,在参观了各个学院、图书馆和实验室后,你突然问道,那牛津大学又在哪呢?这就是范畴错误。
提出这个思想实验的哲学家叫做赖尔。他和维特斯森坦观点相同,认为许多哲学难题是因为我们对语言的使用不当而产生的。这个思想实验反驳了莱布尼兹的磨坊。“心身二元论”者犯了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错误,他们坚持声称心灵和身体及其他机械论概念属于相同范畴。然而心灵和身体并不属于同一范畴。正如大学和学院、图书馆不是同类事物,心灵也不是其他各组成部分的功能于一体的事物。
图灵的模仿游戏(公元1950)
如果我们说不出机器智能与人类智能究竟有何不同,那他们还有区别吗?
图灵测试也是广泛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思想实验。简单来讲,各个高科技公司都在开发聊天机器人来挑战图灵测试。而聊天机器人在模仿心理治疗师时最为成功。最著名的聊天机器人,罗伊莎在化身医师的过程中以将陈述句转为问句的方式模仿罗氏心理治疗师。有趣的是,就算人们知道罗伊莎是假的,也愿意继续和它聊天,并且具有疗效。事实上,我们没有必要使用二元论来对待图灵测试,能愚弄人们一个小时的程序要比五分钟就穿帮的聊天机器人优秀得多。
盒子里的甲虫(公元1953)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称自己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只甲虫。但我们既看不到对方盒子里的甲虫,也不向彼此描述自己盒子中的甲虫,那么“甲虫”这个词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维特根斯坦相信,语言本身是不可理解的,除非根据其用法设定相应的语境。他认为语言诞生于人们商定公用意义的交流过程中,并且遵循“语言游戏”的规则。作为论证的一部分,维特根斯坦假设了“私人语言”的存在。在这一系统中私人语言只描述内在经验,完全供私人做使用。维特根斯坦最喜欢讨论的一个关于感觉的例子是疼痛。“疼痛”看上去的确有个人意义,我们又怎么知道别人所说的“疼痛”和我们认为的“疼痛”相同呢?男人感受十级疼痛真的和女人分娩时的疼痛相同吗?只有在相应的语境中,比如一个孩子弄伤了自己并大哭起来,大人们便连忙教给他“疼”这个词。他们是在教给孩子一种新的表达疼痛的行为。
身为蝙蝠是何感觉(公元1974)
想象一下,你是一只蝙蝠,正倒挂在洞穴顶端;想象一下,你无法用语言描述感觉和思想;你纵身跃入空中,借助回波定位在黑暗中飞行。那么,你是否能想象出某种方法让自己与蝙蝠相同的方式,经历上述体验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哉。长达数十年时间里,对哲学上心身问题的激烈争论一直持续着。而这个思想实验终结了这一话题。这个问题至少可以追溯到迪卡尔的身心二元论时代。物理主义者认为心灵和大脑是同一的。内格尔让读者思考,一只蝙蝠在意识层面上的体验,然后他论证到,“相信蝙蝠具有体验”的基本条件是,某种“身为蝙蝠的体验”是确实存在的。”
中文房间(公元1980)
我们将一个男人锁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向屋内投入用中文写成的问卷。由于这个男人并不会中文,那么在一个字也看不懂的情况下,他只能通过查阅一本记录中文语法规则与使用方法的字典来回答,再将答案交还给提问者。那么,中文房间与人工智能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图灵1937年提出的通用机概念。这种通用机根本不用懂数学,需要做的就是遵循某种方法,将输入转为输出。1980年,赛尔在图灵的基础上提出了中文房间的思想实验。赛尔认为“纯粹的语法程序不能生成意向性和意义”。虽然许多哲学家对“中文房间”进行批判,但是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玛丽——色彩学家(公元1982)
玛丽在一间只有黑白两色的房间内度过了一生。她从未看过其他颜色,但是她学习了已知所有有关颜色的物理事实,并成为一名出众的色彩学家。那么当她第一次走出房间看见红色时,她会学到新东西吗?
变而易见,玛丽将学到某些关于世界的知识,以及这种色彩给我们带来的视觉体验。进一步可以想象,如果给玛丽一根涂满蓝色的香蕉,她是能认出蓝色,还是根据书本认为香蕉是黄色的。这个案例我都是经常讲,我读完李安的自传,讲起李安来侃侃而谈,俨然一个李安通。而当我补完李安的电影,才发现之前许多的结论有待商榷。
哲学僵尸(公元1996)
假设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人,外观与物理组成都与一般人类无异,但是他没有意识经验、感质或感情。举例而言,哲学僵尸在撞上尖锐物品时,在外在上与一般正常人类相同,可以看到他的皮肤出现伤口,测量他的神经讯号,也可以测量到疼痛讯号的出现,会出现疼痛的表情,发出叫声,会向其他人表示自己正在疼痛。但是他的内在心灵中,没有疼痛的意识。
哲学僵尸这个思想职业仍然是为了批判物理主义。物理主义主张,如果意识是一个纯粹的物理事实,那么在任何可能的存在的世界,人们必然有意识。但是如果我们设想一个这样的世界,那里的物理事实与我们这里相同,但有哲学僵尸存在,人们不需要意识,所以物理主义认知是必然错误的。美国哲学家丽贝卡汉拉恩,论证道“除非某人信奉“唯我论”观点,没有他心是可知的,否则哲学僵尸根本不可理解。”丽贝卡的意思是,如果你相信哲学僵尸的存在,你又怎么确定除了你以外的人类不是哲学僵尸呢?
第三部分,何以为善
布里丹之驴(公元17世纪)
想象一下有这样一头驴,它又饿又渴,两者程度相同。现在我们将它赶到食物和水之间,并且两侧的距离相等。它无法选择其中一个而放弃另一个,所以它终将死于无所作为。
其实,公元前350年,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就有类似记载。这个思想实验用于解读,摆脱两种平等理性所带来选择困境的明智的方法,也就是作出非理性选择。然而这个思想实验尴尬的地方在于它永远无法复制到真实的驴身上。但实际上,在计算机和人工智能领域,它与现实世界却有着强烈的联系。不难想象一个电路和程序会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收入,搞得线路停滞。
洛克的密室(公元1690)
一个男人被锁在某个房间,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他呆在房间是出于自身意愿吗?如果他没有其他选择,道德又是否应对这一选择负责?
洛克认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密室中的男人拥有的不过是自由意识的幻觉。而该思想实验告诉我们,意志能够与必然性共存,“自愿”并不反对必然。这又引申出另一层实验,如果这个被锁在房间的男人听到门的另一边有人正在做卑劣的事,他没有设法干预,他在道德上负有责任吗?一种观点是因为男人是自愿待在房间里的,所以他在道德上有责任。另一种观点认为,道德责任只有在本人可以阻止却并未采取行动时存在。我们都很清楚这一情形之中,房间里的男人无法选择干预。
囚徒困境(公元1950)
倘若你和我组成了一个犯罪团伙,而某日我们不幸被抓获。如果你供认不讳,我拒不认罪,那你将被释放,而我将被判无期徒刑,反之亦然。如果我们都不认罪,我们俩都将被释放,但如果我们都认罪,就会被判断适中的刑期。奇怪的是,对我俩来讲最好的策略居然是都认罪。
这就是博弈论的经典思想实验。博弈论乍看对现实情形影响不大。实际上博弈论已经被广泛地用于拍卖和体育运动中。而囚徒困境完全可以对应在国际关系。如果你相信纯粹理性研究,那么两个签署了裁军决议的国家将会得出相同的结论,也就是撕毁协议。军事竞备由此展开。
电车难题(公元1967)
在你的面前有一条控制杆,它可以控制列车行进的分岔方向。在一侧的岔路上,5名工人正在忙碌;另一侧只有1名工人。现在一辆有轨电车正向岔口猛冲过来。你会为了拯救那5个人而扳动控制杆吗?
电车难题已经成为道德哲学领域最流行且最有研究价值的思想实验之一。甚至有一本书专门讲电车难题的各种变种。而法哲学领域的入门书《洞穴奇案》也是脱胎于此。对于主张利益最大化的功利主义原则来讲,你应该拉起控制杆,必须牺牲1个人就能拯救5个人。然而出于现实考虑,大家未必愿意。所以需要在电车难题上加上无数变种来测试每一派人的意见。事实上,电车难题在人工智能领域是很现实的事。如果自动驾驶在撞死一个人和五个人之间选择,它该如何选择呢。
另外一块蛋糕最公平的方法是什么?(公元1917)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将被派往新大陆开拓殖民地。而在出发前他们得到的任务是为即将在那里建立的国家拟定律法和社会契约。在思考为新领地建立律法和社会之前,先进的心灵控制技术使这些开拓者忘记了关于自己的一切,仅留下大脑的理性执行功能。那么他们会将会构建出何种类型的社会?
这个源于美国哲学家约翰罗尔斯在其《正义论》中提出了对怎样切蛋糕最公平这一问题的看法。他论证到,确保公平的最佳方法,让最后一个拿蛋糕的人来切。这牵扯到一个“无知之幕”的理论,也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在制定规则时,并不知道自己处于社会中的哪个位置。然而“平等的初始状态”本身就是一个有待商榷的条件。就算你确保大家的机会相等,资源多的人凭借其积累也会产生马太效应,这样你就需要高额累进税制。然后高额的累进税制在某种程度上本身对努力者是不公平的。《正义之心》中提到,民主党的公平和共和党的公平本身就有分歧。从一个正义的初始,未必会得出一个正义结果。
朱迪斯·贾维斯·汤姆森的失去知识的小提琴家(公元1971)
某天你一如往常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连到了一位失去知觉的小提琴家身上,就像经历了一场外科手术。此时你的肾便是他维系生命的唯一存在。那么把你的身体从小提琴家身上移除这件事是被道德允许的吗?
实际上,不需要和这位小提琴家连一辈子,只需要十个月就好。这个思想实验就是为了妇女堕胎权。毕竟,被流产的可能是未来的美国总统。我国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美国的女权运动一直和争取堕胎权有着很大关联。时至今日,美国的某些保守州还是不允许堕胎的。无论怀孕是否由强暴或者乱伦产生。
救生艇地球(公元1974)
你在一艘最大载客人数为60人的救生艇上,现在艇上有50人。但在艇周围的海面上,还有100位遇难者正在呼救。从道德上讲你有义务让他们登上救生艇吗?如果有的话你又该救多少人?
这是一个救助穷人的问题。以地球来看,世界上2%的人控制着80%的财富。而在第三世界国家,数以亿计的穷人吃不饱饭。所以,这个思想实验有待商榷。现实世界是,这些头等舱的人只要放弃自己的行李就可以救更多的人。
拿走我的腿,求你了(公元1980)
吃掉一只想被吃掉的动物,在道德上是可以接受的吗?
这个思想实验有两层含义。首先是类似安乐死的问题。而且现实是有类似的例子的,字母圈的M被调教昏了头,同意S进行自我伤害行为的比比皆是。另一层意思是素食主义者,也就是吃动物的阈值到底在哪里。有的阈值高,就是素食主义者,有的人阈值不那么高,所以不吃猫狗,有的人阈值再低点,不吃猪牛,有的人什么动物都吃。其实鸡鸭鱼猪羊牛狗猫什么的都是动物,每个人的阈值不同。素食者宣称吃动物很残忍,那么吃一个想被吃掉的动物,素食者能接受吗?
少数派报告(公元2001)
犯罪计算机警告你,X先生会在6个月后炸毁一幢大楼。当你逮捕X先生时,你却发现他并没有制作炸弹的知识,而且现在也没有打算炸掉任何东西。但是犯罪预测计算机是永远不会出错的,所以他必须被关起来,不是吗?
《少数派报告》既是小说也是电影。它在科幻世界中虚构了“先发制人”司法程序,有预言能力的变异人会向警方汇报未来的犯罪。而故事所说是一个自我验证的预言。X先生之所以变得激进,是由于之前他因一个非他挑起的恐怖分子阴谋被关了起来,所以他现在打算以犯罪来报复之前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按照刑法原则,仅仅是幻想进行犯罪不能被判有罪。然而美国却在911后启用“百分之一主义”:如果某人在未来可能从事恐怖主义活动,就算只有1%的可能性,美国也有理由立刻宣布他有罪,以此来提早扼杀恐怖主义行为。据此,FBI忙于一个备受争议的项目。让特工乔装打扮,诱骗犯罪嫌疑人“自投罗网”。
第四部分,认识论
柏拉图的“洞穴寓言”(约公元前380年)
在一个洞穴里,一排石头人背对着洞穴口,他们身后有一堆火,阳光也可以通过洞穴口照进来。不过由于是石头人,他们是固定的,除了眼珠子能转动下,其他部位都不能动,在他们眼前有一块石壁,所以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就是阳光照耀投射在石壁眼前的影子,还有火把燃烧时投射在石壁的影子,这些就是石头人的全世界了。他们认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不过有一天,其中一个石头人可以走动了,他转过身,看到了火把,走出洞口,看到了太阳,大地,森林,才知道这个世界大得很,比他们原先了解的大多了,于是他回到洞穴,和其他石头人讲他看到的世界,结果其他石头人认为他疯了,胡说八道,世界就摆在眼前,就是石壁上的影子,真真实实存在在眼前,什么太阳啊,森林啊,都是妄想症啊,肯定是疯了。(建议自己查一下)
柏拉图暗示的是,假如世界上存在一套舞台装置,可以将人类对世界的基本理解,从现实的真正本质里移除开来。未受教育的普通人感知到的不过是代表真实事物的“皮影戏”,而这些“皮影戏”也只不过是理想的映像罢了。柏拉图解释道在从无知变得更博学之间,仅凭语言来描述是不够的,得让洞穴里的人走出来自己看。这其实解释了读书人和百姓无法相互理解。读书人觉得百姓需要启蒙,而百姓觉得读书人一直用专有名词装逼。苏格拉底启蒙到最后都以身殉道了。
笛卡尔的“邪恶天才”(公元1641)
如果一个邪恶的恶魔用超能力控制了通往你精神的所有感觉输入,使得每一件你认为自己已经知道的事都可能是错误的。你怎么知道此时此刻某件事实际上并未发生?你要如何确定某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笛卡尔为了推翻旧式的宗教认识论,野心勃勃的提出了这一个思想实验。它也代表了哲学的终极精神,怀疑。哲学由此开始文艺复兴,笛卡尔也被称为现代哲学之父。哲学发展至此,也逃不出这个思想实验。1981年,希拉里普特南在自己的书中以现代形式重铸了迪卡尔的邪恶天才,也就是著名的“缸中之脑”。
使莫里纽的盲人重见光明(公元1688)
一个自出生起就看不见的人,于某日突然重现光明,他能仅凭视觉区分立方体和球体吗?
莫里纽与洛克讨论下来是否定的,如果刚复明的盲人没有亲手触碰立方体的凸出,那么他分不清立方体和球体。由于当时复明的盲人比较少,所以缺乏实验数据。然而如今发达的医学给了我们答案。莫里纽和洛克的推断是正确的。在2011年的麻省理工实验论文中,复明的孩子有一半认不出立方体和圆形。
意外考试悖论(公元1934~1944)
一位老师告诉他的,学生下周将有一场突击考试。学生们根据所学进度进行逻辑推理,认为还不到抽考的时候。因此当老师真的在周三安排一场考试时,所有的学生都非常惊讶。
这个悖论在于,一旦老师宣布了是“意外考试”,考试就绝对不是意外的。如果等到周四夜幕降临,老师还没有开始一场考试,那么考试必将安排在周五。那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将料到考试会在周五进行,那老师的第2个前提——考试将是一场突然袭击,就被违背了。于是得出结论,周五不可能有考试了。但这意味着如果周三前没有考试,那周四就是唯一有可能考试的日子、问题在于在这种情况下考试同样不会是“突然袭击”,因此周四要排除了。以此类推,不可能有“意外考试”。1998年美国数学家蒂莫西乔指出:“迄今为止,有关该悖论的论文已经发表了近100篇,但仍未对解决它的正确方法达成一致。"事实上,我个人觉得这本质是一个“理性人悖论”。是时候抛开“理性人假说”,拥抱行为经济学了。
纽科姆悖论(公元1960)
当两条有效的推理路线直接导向对立的结论时,选择哪条才是理性的呢?有人给了你两个盒子,一个是透明的,一个是不透明的。前者里装了1000美元;后者里要么装了100万美元,要么空无一物。他们准许你把两个盒子都带回家。然后要么两个盒子都打开,要么只打开不透明的那个。而不透明的那个是否装有100万美元,是由前一天一台被称为“预言者”的强大计算机所决定的。它能分析大量心理学变量来预测你的行为。如果“预言者”预测到你只选择不透明的盒子,他将会在里面放100万美元。但如果他预测到你会选择两个盒子,那不透明的盒子将是空的。在该游戏过往的历史中,“预言者”每次都是正确的。那么等到你去做出选择选择的时候,两盒子已经准备好了,里面的东西不能改变,你是两个都选还是只选不透明那个?
理论上讲,你应该只打开不透明的盒子。但是盒子里的钱在给你的时候已经定了下来。就算你打开不透明的盒子拿了100万美元,再打开透明盒子还是有1000美元可以拿。这个悖论改一改更有现实意义。如果你在荒岛上快饿死,有人驾船通过。你愿意拿出余生90%的收入给船主换取活命的机会。但是你真的脱险后,还用不用信守承诺呢?现实中大多数施恩图报都是这种。
第五部分,我是谁?
连锁推理悖论(公元前4年)
从一堆小麦粥拿走一粒,你仍将有一堆小麦。再拿走一粒也不会改变这一点。所以按照这个逻辑你可以持续拿走小麦直至只剩一颗。而那时你仍将拥有一“堆”小麦。
关于这个,初中政治课就应该学过,量变产生质变。这个和美国的堕胎问题也有关系。美国有的州规定怀孕几个月以上不准堕胎,因为胎儿已经算作“人”。然而这个期限问题被反堕胎主义者钻了空子。这个算作“人”的期限是可以一天一天渐进式往前推的。再者,这和国际关系也有重要意义,也就是著名的“切香肠”。在“切香肠”下,你到底要绥靖到哪一步呢。
忒修斯之船(公元1年)
如果一艘船的各个部分都随着腐朽而被换掉,那么当所有部分都被替换时,它还是之前的艘船吗?
这是哲学上长期关注的经典命题。它有一个潜台词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对于文物收藏家来讲,我如果把忒修斯之船的每个部件都替换,然后拿换下来的零件重新拼一只船。我想文物收藏夹会选择拼出来的船。反过来说,如果公司老板把员工慢慢地全部都换了,其实公司可能还是那个公司。
普特南的“孪生地球”(1973)
假如存在某个平行世界,那里被称为水的东西,和我们现在所说的水有着截然不同的化学式。那么即使你和你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纪的孪生体正在思考同一件事,但当你说到水时,你们所指的也是完全不同的事物。
实际上,如果没有进行化验,根本就无从得知,“水”是不是H2O。往前推一千年前,那时的人也不知道水是H2O。但是他们相信古人说的水和自己时间的水是相同的。而在古时,人们也分不太分的清真黄金和愚人金(黄铁矿)。所以,无论是“水”就是“水”,仅仅是一种语言的指代,独立于客观事物。这就是“语意外在主义”。同样,“语意外在主义”还意味着,必然还存在着某种如同“客观现实”的东西,其独立于“主观研究”之外。
罗伯特诺齐克的体验机(公元1974)
想象一下,倘若存在这样一台机器,它能给你一种使你信服的虚拟人生,让你置身其中,让你拥有非凡的经历以及无止境的愉悦。那么你会放弃真实的生活并永久进入该机器吗?
18世纪,边沁创立了功利主义,一种基于“只有愉悦才是善”的哲学。而罗伯特诺齐克提出了“体验机”的思想实验向其开炮。诺齐克的攻击集中在所谓“幸福的标准”,即在有关于愉悦体验的享乐主义哲学上提出了替代品欲望理论。欲望理论假设幸福的标准是欲望的实现。但你在体验机中,这个欲望依然无法得到满足。比如体验机可以给你写出跨时代小说的体验,但是你并不会写出跨时代小说。其他哲学家认为欲望理论恰恰证明了人们愿意进体验机。因为体验恰恰是满足欲望。
“传送点复制品”理论
如果比尔踏入地球上的某个传送点,而当他走出去时发现自己在火星上。大多数人都同意火星上的比尔和地球上的比尔有着身份连续性。然而倘若传送被复制替代又会如何呢?
这个点子让诺兰拍出了《致命魔术》。这个思想实验和忒修斯之船一样,是论证何为我。情况可以分为,我从地球传送去火星;我从地球被复制去火星,这样就有了两个我;我被复制去火星,同时地球的身体被毁掉;我死了,几百年后有人复原了我的大脑与身体;如果我的大脑被移去了另一个身体等等。
读书笔记都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