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可能的翻译和注解问题

一处奇怪的误译:1933年11月12日(页31)
恰好遇到了松村太郎。聊了各种话题(……郑振铎在商务印书馆的女婿商人气太重之类……)。
“女婿”后加注云:
郑振铎:郑振铎于1922年神州女子中学任上,当时还是学生的高梦旦与其女相识,并于翌年结婚。参考陈福康《郑振铎年谱》(书目文献出版社,1998年)。
郑振铎娶了当时商务印书馆高层高梦旦之女高君箴,此事人尽皆知。这里却写得糊里糊涂,不知所云,倒像是郑振铎做了高梦旦的老丈人。
要改的话,正文中“在”字应改为“是”字,“女婿”后加逗号;注则应写成:“郑振铎于1922年神州女子中学任上,与当时还是学生的高梦旦之女相识,并于翌年结婚。”
“大饭店”是电影还是地名?:1933年12月31日(页83–84)
我独沉醉于饮酒的快乐之中,之后又结伴去喝了咖啡,然后一起去看电影(大饭店Grand Hotel)。
这里对“大饭店”的注解是:
指位于北京东交民巷御河桥路东的六国饭店。1902年,比利时一家专门做火车车厢的国际公司建设了一座名为Grand Hotel des Wagons-Lits的西式宾馆。……
然而看电影何须去六国饭店看?六国饭店又是否有电影可看?何不迳写“六国饭店”,而要写“大饭店”,还要标出英文?
此处“大饭店”疑指1932年的电影《大饭店》(Grand Hotel),葛丽泰·嘉宝、琼·克劳馥等主演。
《晨报》是什么报?:1933年1月19日(页96)
今天《大公报》停止订阅,改为订《实报》(小报),《晨报》如旧。
这里对《晨报》的注解是:
初名为《晨钟报》,1916年于北京创刊,1918年更名为《晨报》。其副刊常常刊登鲁迅、周作人、郁达夫等人的文学作品。1943年停刊。
注意到了《晨钟报》到《晨报》的演变,然而《晨报》1928年6月就停刊了。后来又有《新晨报》和《北平晨报》继起。因为名字相近,选址也有联系,勉强也可算是同一系统之内(参见李雷波《抗战前北京“晨报 ” 编辑出版系统演变考实》,《民国研究》2014年春季号),但已大不相同。
《新晨报》于1930年9月停刊,目加田此时订购的,只能是同年年底创刊的《北平晨报》,而久已不是鲁迅、周作人当年多有发表的《晨报》。他在刚到北京的1933年10月22日日记里写得很明白:
自今天起读《北平晨报》《大公报》……
这里对《北平晨报》的注释倒是准正确的。而此书注释前后常常不得照应周全,是个问题。
“阜成门”和“平则门”:1934年2月16日(页116)
对“平则门”的注释:
北京内城的西城门,现在作为地名(地铁站名)被称为“阜成门”,在当时仍沿袭元代的旧称“平则门”。
阜成门,元代确实叫平则门,不过明正统年间已改称阜成门,并非“现在”的事。事实上目加田下文写的就是“平则门(阜成门)”,足见当时二名并行。页122对“宣武门(顺治门)”的注解就很精当,应提前。
商务印书馆“所长”?:1934年4月27日(页155)
对“商务印书馆”的注释:
1897年上海基督教会出资设立的出版社。最初经营商业簿记、杂志印刷。首任所长为蔡元培(1868~1940)。
民国商务印书馆的大本营在上海,此处当指北平分馆。又蔡元培是首任编译所所长,而编译所只是商务内部一个相对重要的部门。此处不提出资经营者而迳提所长,令人摸不着头脑。且蔡元培任职未久即离去,重要性和代表性远不能与后来的张元济相比。
“中国最早的莎士比亚翻译者”?:1934年8月26日(页202)
对饭馆“厚德福”的注释:
……中国最早的莎士比亚作品翻译者梁实秋是此店的常客。
无论如何,梁实秋绝不是“中国最早的莎士比亚作品翻译者”。说是中国第一个独立翻译了莎士比亚戏剧全集的人,则庶几当之无愧。
梁实秋和厚德福饭庄倒的确渊源甚深,不止是一个常来常往的食客而已。他的祖父、父亲以及他自己,都是厚德福的大股东,见梁氏的相关回忆文章。
周作人“字岂明”?:1934年9月39日(页218)
对周作人的注释:
字岂明,笔名启明、苦雨斋等……
比起“岂明”,“启明”是周作人更常用的名字之一,几乎和本名一样有名,不过两者却都不是他的字。他在《知堂回想录》里写得很清楚:他在水师学堂念书时,仿效鲁迅的别号“弧孟”,自号“起孟”;到东京师从章太炎时,因章在一封信中将上款写作“启明”,他“便从此改写启明”,“随后《语丝》上面的岂明,开明以及凯明,也就从这里引伸出来了”。
因此,不但“启明”“岂明”不是他的字,而且“启明”是源起,“岂明”是派生。
周作人的长女:1934年1月3日(页267)
注释2:
……当时在周家有周作人和妻子羽太信子、妻妹羽太芳子、长男周丰一(22岁)、长女周若子(20岁)。
周作人的长女是周静子,周若子1929年就因病夭亡了,周作人为此写有《若子的病》和《若子的死》。实际上,在本书第162页对“杨永芳”的注释下就写着:
1935年与周作人长女周静子结婚。